酒井法子和瀨戶潮香,當年在宅男中地位不可動搖。雖然那時沒有“宅男”這個正式名稱,後因日本電影《電車男》開始廣為認知。法澜在日本認識的女孩子中,還真就有一個叫法子,另一個是潮香。日語法子叫のりこ(Noriko),潮香是しほか(Shihoka),她們固然沒有大明星般美豔,只是名字相同而以。與她們相識得益于室友“三師兄”的無意介紹,為此他還曾耿耿於懷。
師兄和法澜同屋,睡高低床的交情,還是香港城市大學校友,法澜比他早幾屆,他商科法澜文科。商科學生規定上課穿西裝,大概穿西裝才會有商人的感覺。他考完日語二級到的日本,準備留學都用了5年,已能結結巴巴講幾句。可就是有個毛病,尾音會不自覺地變高,感覺就象把“你hao”,說成“你how”。這是韓國人才有的口音,他也沒去過韓國,怎麼日語就帶泡菜味。那次,他有個聯絡多年的日本女筆友,從外縣特意趕來東京看他,雖然聯絡許久,但第一次見面,讓法澜作陪。此女法澜聽說過多次,與師兄關係甚好,據說每年秋初,都會寄一箱日本蜜柑給他,聯絡經年只是從未見面而已。
匆匆趕到Italian Tomato餐廳的時候,兩人已在那裡多時了,叫了杯咖啡坐下。蜜柑小姐在幫師兄改作文,可就是感覺氣氛壓抑,師兄一言不發。再看那位蜜柑小姐,灰色外套,灰色牛仔褲,灰色New Balance球鞋,灰色背包,簡直就是個“灰姑娘”,臉上粉倒是不少,還有少許粉刺。不是師兄事先打招呼,哪象個日本女孩,不就是個會講日本話的外來勞工嘛。這裡是最熱鬧的新宿,美女出沒的歌舞伎町煙花之地,突然出現這麼一位,PM2.5似的“灰姑娘”。可憐師兄一往情深多年,不知道把她想像成中山美穗,還是小泉今日子的樣子,現在反差實在太大,他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。法澜只得拿作文作題,講了一個文法上的疑問,誰知道“蜜柑”以為法澜挑刺,突然暴怒起來,那意思是外國人懂什麼,法澜只得落荒而逃。
後來再三問師兄,以後的情形如何,他也不置可否,很快就與蜜柑斷了聯繫。要說機遇還是要靠創造,師兄城大商學院出身,大學上課都穿西裝,上廁所洗個臉,都得先把領帶先塞襯衣裡,三年來學的都是營銷,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。他居然跑到早稻田大學,在學生佈告欄裡,貼了外國學生想交友,學日語的廣告,並且留下聯絡方法,這下可把法澜都震住了,子曰:“牛皮不是吹的,火車不是推的”,尼瑪真有兩把刷子,法澜可木有這膽量!可一段時間下來只有零星回應,都是先來電話,聽到對方男人聲音就掛電話。人家以為是外國女生交友,不然誰會有興趣,再說這種廣告學校裡能貼幾天。
什麼事情都難不倒師兄,交友廣告不成,他居然找到了一個社區聯誼會的活動,歡迎外國人參加。就是地點遠點,法澜們住埼玉縣,聯誼會在新小平,查半天地圖,居然在千葉縣。這等於從上水走到上環,上海坐汽車到蘇州,北京跑天津。他一個人也不敢去,總得找個人墊背,於是法澜就成了肉砧板。下午出發,輾轉之下到那裡已經天黑,地點居然是當地劇院的大禮堂,到達的時候儀式已經結束,到了相互認識交談的階段。出席的都是當地社區人物,多數是衣著整齊的中老年人,外國人不多,年輕的更少。就在拿杯飲料,不知所措的時候,一個商人模樣的日本老人,開口就把法澜們嚇了一跳。他用廣東話說他是香港人,但用廣東話和他交談,卻又半懂不懂。原來他是在香港經商的日法澜,有香港身份證會講不少廣東話,反復說他喜歡香港。看樣子法澜們象香港人,主動過來打招呼。
聯誼會裡可不止兩個香港人,還有一對夫婦,兩人不停地吵架。只要男的說一句話,女的就會說你應該這麼說,否則對方會那麼想。凡是女的說一句話,男的就說,法澜說的話就是這個意思,可你沒有感覺到這個意思,老說法澜是另一個意思。兩人你說法澜講,其實一句話都沒對上,而且還煩個沒完。法澜心想你們意思意思就算了,這麼多人還真吵起來,難道要把意思意思,弄成不好意思!結果,四個香港人聊了起來,男的在本地大學做研究,女的是來陪讀的。法澜覺得那女人說話過份,不時幫那笨嘴拙舌的丈夫,有意無意地說他老婆幾句,可偏是他夫人,法澜怎麼說她都不生氣,還露出一副恭維的樣子,法澜反而無從適從了。看來,今晚日語沒練成,反找香港人練廣東話了,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!居然還要跑到千葉來,連晚飯都沒吃上,這就算是投資失敗啊!
百無聊賴想撤未走之際,一個穿白長絨毛衣身材高大,胸部豐滿的女孩子,突然走到師兄面前,這下又是反差太大,他居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,盯著她的胸部,頭都沒往上抬,估計被“巨乳美人”嚇著了,郭德剛說李菁,這太刺激了!幾秒鐘之後,法澜看著實在尷尬,試著打了招呼,自此她整晚和法澜說話,再也沒看過別人。她就是Noriko法子,醫科學校的學生,主修幫助聾啞兒童恢復的課程。她原本不想參加聯誼會,祖父母逼著才來的,這是社區中老年人的聚會,沒什麼年輕人。她剛才走出去,打算敷衍一下就回家。看到有年輕人就過來了,她說看了好一會兒了。法澜說為什麼不直接過來打招呼,而要站在師兄旁邊,她害羞地說她知道法澜會主動打招呼的。
回家的路上心滿意足,電話電郵都拿了,還聊了很長時間,3千日元成本算是回收了。可憐師兄吃白果不算,整晚上被那香港夫婦纏住,不停瞎聊脫身不得,此事還是他自己張羅的,氣得飯也沒吃就睡了,說是節約成本。再約法子是在新宿一家叫HUB的地下酒吧,上次還是衣著保守的學生模樣,這次卻是短裙長靴的美女打扮,化淡妝顯得很可愛。兩個人聊得投機,可惜她住得太遠,必須早點回家。晚上,走出酒吧的時候外面,突然下起大雪,給她戴上了法澜的蘇格蘭黑紅格子圍巾,這是法澜英國留學時在愛丁堡買的。順勢握住了她冰凍的手說,法澜的手熱,溫暖一下吧!不久,她說了句話嚇法澜一跳,日法澜有句諺語,手熱的人心冷,這話一說法澜都沒法接下去。
車站別過只恨自己日語不靈光,剛來日本不久又能說多少,法澜們用英語日語交流,不明白的意思,不得不用紙筆寫出來。之後,法澜們經常通電話,手機電郵往來,見面不是喝咖啡,就是吃午飯。她山長水遠到法澜指定地點見面,每次總是算准了時間回去。直到有一天,她說到韓國旅行,並且還問法澜要照片。正當法澜志得意滿,想著可以挑明關係的時候,她居然失去了音訊。聯絡不成訊息不通,這在日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,法澜只得苦歎,又是一番鏡花水月。很久之後法澜已經將她淡忘,突然又約法澜見面。法澜剛搬到武藏浦和居住,在日本超過1年,日語也可以交流了。法澜實在不明白,她跑到更遠的地方,跟一個外國人見什麼面。法澜們在一家日本拉麵店吃飯,她驚異法澜居然這麼短時間,已經可以用日語交談。
兩人在車站一側,兩邊盛開櫻花的長長路徑上散步,晚上路燈光線透過樹蔭,照射到地上人影長長的,時不時走來年輕夫婦,還有戀愛中的情侶。法澜說著以前室友的一些小事,因為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好講。瞭解到之前突然分手的原因,竟然是法澜們經常通電話。曾經有個月,她手機電話費超過2萬日元,她讀書收入有限,這是她可承受的極限。法澜在日本許久,已經瞭解日法澜的思維方式,在中國一兩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事情,日法澜要讓你猜半天。她怕不打電話失禮,打又太多花費,如此居然就分了手。再次送她到車站,法澜早知道以後不會再見,事實也的確如此。直到有一天,法澜無意間和同學聊起此事,她問法澜是否向她表白,法澜說第二次見面時,握過她的手而已。
人家跑那麼遠到你住的地方,難道就是聽你講室友的事,你直接挑明關係就是了,她是在給你最後的機會,否則隔了那麼久,特意找你做什麼!此時,法澜才恍然大悟,法子也太含蓄了,再說電話費就算貴,直接說也不失禮,就這心思又有誰能猜到。就在法澜離開日本之前,久未聯繫的法子發了手機短信,意思是說她收到沒署名的電郵,不知道是否法澜發的。法澜直接說法澜會回香港,以後請多聯繫。久居日本的法澜已經完全瞭解日法澜的溝通方式,對於久不聯絡的朋友,日法澜往往會發這樣的電郵,其實很快她就會將你的號碼除去,之前通常會發個資訊確認一下,意思是告訴你以後不再來往了,她可能感覺到法澜就要離開了吧!
潮香初見時的衣著打扮,一看就知道是個鄉下女孩,她化極濃的裝,穿的是很土氣的百貨公司服裝,就是成年人才穿的那種便宜套裝,完全不是東京,她這種年紀應該穿的,而且過份暴露,不性感卻略顯低俗。她下午到英語學部自修,總會遇到先下課的師兄,每次她總問法澜在哪裡,開始師兄以為對他有意思,時間長了他不耐煩地回答,你就等著吧!可潮香每次還是那麼問。她是上京的廣島人,生活境遇還比不上留學生。一次,聖誕夜約法澜見面,法澜人都上了車,她又說改期,正準備打道回府,又發電郵說可以見面,等到時間又說延後,法澜氣得發電郵責問,最後還終於是見到了。她說出來發現鑰匙沒了,半天都沒找到,又怕法澜出來等不到,她出來又怕回不去家,又氣又急沒有辦法。結果,居然又找到了鑰匙,可法澜的電郵又來了。
法澜只得簡單擁抱安慰一下,她哇一聲哭出來,馬路上人家以為法澜把她怎麼了,法澜拉她趕緊找地方避開。晚上,在Mandarin Duck餐廳吃飯,再去酒吧,兩人分手各自回家。趕末班車剛到家,室友都圍上來了,都以為你今晚開葷,聖誕夜不會回來呢。法澜說普通朋友而已,自然是要回來的,聖誕鍾都沒響啊!這時電視傳出聖誕鍾的聲音,一看時間正好是11點59分。法澜和潮香一直是好朋友,她是有什麼事情都和法澜說。她是從廣島到東京生活的農村人,在東京還受到不少歧視。之前生活無著只得寄居朋友家,後來又被趕出來。她老是問法澜有什麼理想,她想當一個漫畫家,她拿自己的作品給法澜看,而且還參加了練習班。平時生活靠打短工維持,而且還經常搬家,她覺得東京人不友善,遠不如她老家人親切。
東京生活的壓力使得她特別容易動感情,經常說著說著就哭起來。她為吸引人的極端暴露打扮,怎麼看都象風塵女子,這與她不到20歲的年紀不相稱,法澜走在她旁邊都有點不適應。與日本女孩子的相處總是若既若離,往往雙方不知道哪句話說錯,或者對方忽發什麼奇想,就突然聯絡不到,消失無蹤了。然後在不經意間冒出來,若無其事地笑著反問,你到哪裡去了。對此在日本生活經年的法澜已經見怪不怪。
她再出現的時候衣著打扮完全不同了,居然周身上下還有不少名牌,就是往日的脂粉氣未改。法澜們不時見面,曾經問她現在的工作,她總是顧左右而言他。一次,在某個不知名住宅的兒童樂園裡,法澜們爬到滑梯上面聊天,她又現往日的單純和調皮。她有意無意地說,她已經被一個結過婚的男人包養,再不用象以前那麼受苦。法澜看著遠處暗紅色的夕陽,路燈已亮天色黑暗,人總有自己的選擇,不是誰都能實現當漫畫家的夢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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