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國特製“枪餅”

香港人把Pizza叫批薩，國內稱之比薩。Pizza據說是馬可波羅從中國回義大利後，根據他對中國餡餅的回憶，經過改進加工發明的。估計最大的改變是將餡料鋪在餅的表面，而不是放在裡面，烤制的方法也不一樣。我和弟弟以前喜歡把義大利比薩餅，稱之為“外國槍餅”，小時候在上海有一種厚面餅叫“槍餅”，外形與比薩餅非常相似。也是圓形的面餅，上面鋪滿芝麻，餅裡還有點蔥花味道稍鹹，吃起來的時候也是切成三角形，與Pizza的吃法一樣。這種餅味道香份量足小時候經常吃，但真好吃到哪裡也不見得，畢竟就是材料單一的面餅而已。現在上海也很難見到，更不用說香港了。

 

我和弟弟十幾歲時曾經工作過一段時間，後來很快都回到了學校。每週兩人將休息日調到一起，通常會到香港島銅鑼灣買東西，那裡有很多日本百貨公司，還有賣中國貨的中藝中僑百貨。有時我們會到那裡，淘一些戲曲和老電影的帶子，還喜歡看奇形怪狀的中國工藝品。通常一起吃完午飯才去，地點多數在黃埔就近的Pizza Hut。用個小兜裝沙律的遊戲是必玩的，雖然水準有限裝不了多少，看到有人可以將蔬菜水果沙律，在那麼個小盆裡疊起老高，實在是佩服之至。話又說回來，那些生蔬菜用千島醬沙律醬攪拌在一起，口味也就是一般而已。

 

年輕時胃口好是真的，何況兩兄弟還愛好體育，早年曾經參加過足球和籃球的業餘比賽，正是狼吞虎嚥的年紀。每次我倆吃飯，那些年轻女侍應總是偷看竊笑，每人一個厚皮比薩餅，再來各來一份義大利粉，沙律外加一渣汽水，居然每次都可以吃完，就是吃完後銅鑼灣是去不成了，先整理一下腸胃才行。但是，很快我們就對Pizza失去興趣，原因是品種吃來吃去就那幾樣，而且風味都差不多，感覺上Pizza無非就比“槍餅”多點不同材料，添加一些佐料而已。

 

多年後英國留學時，我和女友柴田美緒去了義大利羅馬，這也算是正宗比薩餅的發源地，然而嘗試到的Pizza卻是另一種滋味。那時候正是夏天，羅馬天氣赤日炎炎，悶熱非常，兩人在各風景點到處逛，餓了就到小店買冰激淩，渴了就喝大瓶裝礦泉水，實在沒有吃飯的胃口。羅馬的大街不像中國直來直去，而是不經意的斜線，走著走著兩條路會交叉到一起，或者突然轉入一個大廣場。所以順著路口左右轉，不是迷路就是走岔了道。走著走著突然轟隆一響，下起瓢潑大雨來。躲進極小的路邊餐廳，躲雨的已經人滿為患，擠得門口滿滿的。我和美緒說不如索性坐下吃點東西，這樣還可以有位子坐，不用在門口站著。

 

當時想點Pizza，可下午3點多沒有胃口，要了餐牌看半天都是義大利文，我懂點法語她會點德語，義大利語都不會。那位侍應大叔英語不懂，等得可有點不耐煩了，我索性隨意指了一個沙律。等半天送上來一看，原來是水煮魷魚須切開扮蔬菜，上面還撒了不少橄欖油，而且份量少得可憐，味道也說不上怎麼好。看來到了義大利，還是應該吃正宗的Pizza，才算不虛此行，第二天兩人特意留了肚子，中午到當地食店買了吃。這裡的批薩不是三角形而是長方形，面上鋪了些番茄蔬菜，水牛軟芝士，撒上大量橄欖油。比薩餅是薄餅，而且面又硬又脆，與炸過的油餅相似，味道雖然不錯，但沒有吃傳統比薩餅的感覺。

 

要說吃Pizza難度最高的一次那還是在日本，我在一所學校裡學習日語英語翻譯。某位美國女教師要到別的城市去，最後一堂課與大家告別，課是肯定上不成了，有人提議開個派對。於是，有人提議去買Pizza大吃一頓，也算是向老師告別，可問題是上課期間出不去。那位教師也是女中豪傑，提議既然正門出不去，那就翻臨街的窗戶吧！可是沿街窗戶沒鑰匙打不開，總算撬開一扇鬆動的窗戶，包括我男男女女爬出去好幾個，不久又帶著Pizza從窗戶爬進來。

 

真正喜歡上Pizza還是住在英國利茲市海汀裡的時候，72A巴士站路口有個印巴人新開的小Pizza店，由於對面是一家老電影院，小店的生意還不錯。英國舊街區殘破肮髒，冬天樹木枯萎，地上有不少垃圾，走路時還要提防不時出現的狗屎，馬路兩旁停滿沒有屁股的小排量私家車，走在路上經常會有強風襲擊，把人吹得向前緊跑幾步，想站都站不住。黃昏都沒到，下午4點已經天氣昏暗，颳風下雨的天氣，一直會持續整個冬春。從大學走回家的路上有時又冷又餓，總想找個溫暖一點的地方休息一下，就經常看到這家小店。店主的印巴英語實在不易聽懂，而且還夾雜些約克郡口音，好在牆上有Menu，而且上面有號碼，簡單講個數字就可以了。

 

現烤現賣總要等一段時間，坐在紅磚砌成的烤爐旁，一邊看師傅做Pizza，一邊烤爐火溫暖一下。師傅將搓好的麵團攤在桌上，撒上些麵粉隨意用手指壓弄幾下，就成了一張面餅，然後在餅上放好材料，用長柄木鏟推入爐烤。烤制時間其實比我想像的要短，最多也就6，7分鐘就大功告成，然後裝盒拿走。剛烤完的新鮮Pizza非常好吃，香氣四溢，即便普通材料也很美味。不知覺間我成了這家小店的粉絲，三天兩頭往那裡跑，最後居然發展到，自己設計Pizza的程度，就是自選材料，讓店家烤制獨一無二的Pizza。我經常將Salami義大利香腸，洋蔥和蘑菇放在一起，但要少放芝士，這種“飛俠Pizza”實在味道不錯。

 

香港雖然吃Pizza也很方便，由於不是現烤現賣，味道自然好不到哪裡去，感覺上都是Pizza Hut的那種口味，無論材料如何變化，烤制出來千篇一律的味道。而且，我不喜歡喝汽水，晚飯如果吃Pizza，飲料很難選擇，喝啤酒吃批薩古怪，喝綠茶烏龍茶就更不搭調了，只能是喝冰水。每週信箱裡都能收到外賣店的Pizza廣告，通常我都扔掉。什麼時候，再能嘗嘗飛俠Pizza那就好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