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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9月20日 星期五

大将粟裕到底得罪了誰


大将粟裕在1958年軍委擴大會議蒙冤,受到極不公正批判。罪名是“一貫反領導,資產階級個人主義,向黨和國防部要權,爭奪軍隊的領導權,向蘇軍告洋狀。”會議指責他和彭德懷,聶榮臻,陳毅三位元帥搞不好關係。從526日,直到722日,大小各種批判會議粟裕8次檢討。在他承擔所有罪名後,8月份被解除總參謀長職務。轉任國防部副部長,軍事科學院副院長,黨委第一副書記等閒職,自此退出了軍事領導核心。


將粟裕打翻在地的不是別人,正是當時風頭甚健的彭德懷元帥,還以“軍事教條主義代表”的名義,將劉伯承元帥拉來陪綁。彭德壞批判粟裕定的調子非常之高,而且聯合幾位元帥,差一點上升成敵我矛盾。總算粟挨批後頭腦清醒,承認全部錯誤,沒有提出任何反駁,認罪態度較好。雖說“飛鳥盡,良弓藏”,但毛對粟裕還是比較器重的。毛雖指明批粟溫度要高,借彭德懷的手打壓,最後高舉輕放,放過了粟裕。


毛看中的是粟裕的軍事才華,解放戰爭中的出色戰績。毛本身有較重的江湖氣,粟與毛在井岡山有一面之緣,而且是毛最倒黴的時候。當年,毛在中央蘇區被一擼到底,保留中華蘇維埃主席一席空職,以養病的名義發配到福建,被徹底孤立起來。當年,護送保衛他的就是粟裕,他對毛盡心盡責。以後十幾年未曾謀面,粟在解放戰爭中聲名鵲起,到中央彙報工作,毛還破例出門迎接,因為兩人也算熟人。


彭為提高調子,指责粟裕在訪蘇期間,向蘇軍告洋狀,有裡通外國的嫌疑,這才引起了毛的注意,而且這也是毛的忌諱。彭憑這一罪名欲置粟於死地,總算周恩來,葉劍英都為粟說好話。毛表面上定高了批粟調子,要求各位元帥和大將大鳴大放,大小字報一起上,抱著治病救人的態度,對粟批評幫助,最後保粟過關的還是毛。還有一位元帅對批粟反應消極,甚至拒絕參加批粟會議,此人是林彪元帥。


粟裕究竟犯了什麼天條,居然惹得彭德懷這麼討厭,連聶榮臻和陳毅都得罪。彭52年從朝鮮回國後,接替周恩來主持軍委工作,彭調老部下黃克誠擔任副總參謀長,幫彭主抓軍委和總參的日常工作。粟裕195410月擔任總參謀長,但黃克誠又同時被任命為軍委秘書長,總參實際仍由彭德懷控制。建國初期黨政不分,職權不明,軍隊正規化建設也在摸索之中,工作中有點矛盾也很正常。可彭德懷脾氣暴躁,喜好整訓人,但又不善用人。他一向自視過高,抗美援朝功高震主,有時連毛都不放在眼裡,而且每以軍人身份幹預政治。


粟裕南昌起義後随朱德上的井岡山,出身紅1軍團主力28團,不屬彭的嫡系。彭平江起義帶隊伍上山入夥,屬“大頭領”的身份,自然不會將當年的小連長放在眼裡。按資歷粟甚至比不上彭老下級黃克誠。當年,軍委,總參,國防部三駕馬車並進,但職權分责不明。彭德懷549月任國防部長,國防委員會副委員長,除軍委向毛直接負責外,其餘國防部和總參一把抓,等於總管解放軍一切事務。這就是為何毛在59年批彭時說,“解放軍跟你走,我就上山找紅軍。彭當年是八路軍副總司令,雖然總司令是朱德,但實際指揮權在彭手上。以彭的身份,军龄和资历,自然不允許粟裕,這個小小“大將”,在他面前指手畫腳。


彭當國防部長後為大權獨攬,原報批軍委的報告和命令,彭要求改由國防部簽署,也就是他簽署才行。粟不解其意,仍交軍委批審。總參和國防部職權未定,粟裕以總參名義為軍委起草的文件,本交軍委簽署即可。軍委雖由彭主持工作,但軍委主席是毛,粟想當然地認為,毛是軍隊最高決策,總參起草的各項命令,只要毛點頭就行了。因此,每每將報告直接交給中央軍委審批,而且檔上常寫“彭副主席並轉呈中央,主席”字樣。這樣等於跳過彭,直接報到毛那裡。


彭當著粟裕的面發怒道,“我不是你的通信員。”粟裕作為總參謀長,主抓解放軍現代化,組建發展多兵種,完善海空軍裝備和作戰,重新劃定軍區,策劃海陸空三軍聯合演習,精簡各部隊機構人員等多項工作。1955年,由總參粟裕制定,葉劍英為總導演,粟裕為第一副導演,在遼東半島舉行大規模抗登陸演習,解放軍首次舉行,如此大型的軍事演習,影響非常深遠。粟裕還制定了一份攻打馬祖列島的作戰計劃,彭認為解放軍的最高指揮是他,粟擅自制定軍事計劃是越權,完全不將他國防部長,軍委負責人放在眼裡,種下日後打倒粟裕的禍根。


彭粟兩人在軍事觀念上也有較大分歧,彭在朝鮮接觸過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戰爭,在國際社會主義陣營,都有非常高的聲譽。他覺得自己對現代戰爭的理解,軍隊現代化建設的認識,遠較粟裕為高。粟提出由統帥部名義,從各軍區抽調部隊,組成戰略預備隊,一旦戰爭發生由總參直接指揮,平時由各地方軍區領導。彭則認為全國一盤棋,戰時可從地方軍區臨時抽調部隊,沒必要設立常規戰略預備隊。粟認為戰時抽調部隊,臨時整編太過倉促,戰時情況瞬息萬變,臨時抽調會打亂軍區作戰部署。部隊受編制影響,戰時難以集結調動,這樣會失去戰機,遠不如總部直屬有效率。


兩人軍事觀點之爭不在少數,又缺乏溝通,造成不少誤會。粟裕為避免總參與國防部因職責產生糾紛,因此提出要求明確兩者關係,以便今後更好地開展工作。如此一來,總參成為國防部平行機構,彭的部份權力被架空,他自然不會答應。55316日,中央軍委同意粟裕意見,制定國防部和總參職權細則,由總參起草與國防部職責條例。但彭以軍委名義,設置種種障礙加以阻撓,逼使總參五異其稿,不能通過。


195711月,粟隨彭作為軍事代表團成員,出訪蘇聯並拜會蘇軍總參謀長。粟以借鑒蘇軍老大哥經驗的名義,要求蘇軍總參謀長索克洛夫斯基,提供蘇軍國防和總參謀部工作的書面材料,以供解放軍參考。此事粟裕事先沒有與彭打招呼,彭認為粟搞突然襲擊,用蘇軍的名義壓自己,對粟非常不滿,回國後在毛面前告了粟的狀。自此,凡粟裕制定的,哪怕是全軍作戰計劃,彭一律拖延不签。粟裕對日常工作中提出的建議,根本得不到落實。由於彭的阻撓,總參日常工作不能正常開展。


粟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,於19585月,中共八大二次會議上,找毛直接談他對總參工作的意見。這等於將彭粟之間的矛盾公開化,毛也不得不當面表態。毛對粟找蘇軍討經驗的做法十分反感,軍隊內部又在準備反軍事教條化,粟裕此刻無疑做了反面教材。58524日,中央軍委召開擴大會議,彭開宗明義批判粟,對待總參和國防部態度上犯了錯誤,進而扣上無視領導,個人主義,向黨要權,向蘇軍告狀等大帽子,並將會議內容向總參二部領導做了傳達。527日,軍委第二次擴大會議,軍隊主要領導人都出席了,粟裕在劫難逃,做出書面檢討,低頭認罪。8月,粟裕被免除了總參謀長的職務。


19598月,彭德懷在廬山會議上受到批判,當時有人提議,粟可將58年受彭錯誤批判的事情提一下,粟不願落井下石。61年,毛在上海舉行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對粟說:“粟裕,你的事可不能怪我啊!那是他們幾個千人大會上搞的。”粟感到非常欣慰,認為已經平反了,事實上中央並未就他的問題,做出任何公開聲明。文革結束後,直到他84年去世,冤屈也未能平反。原因是當年主持批判他會議的不是別人,正是鄧小平同志。一代戰將粟裕直到94年,中央才給於平反,在他去世10年之後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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