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早在“九一八”結束就稱,“熱河省是滿洲國的一部份”。當時,“東北有四省”熱河是其中之一。熱河地域包括河北省北部,內蒙東部和遼寧南部地區。
熱河省會承德是自古軍兵家必爭之地,高山峻嶺易守難攻通向,華北平原和平津地區的最後屏障。保住熱河收復東三省還有希望,並且可以利用其對關外“抗日義勇軍”,進行武器資源補給牽制日軍。如果丟失平津一帶只剩古長城還能防禦,但對於日本軍隊的重武器,還有工兵來說毫無作用,重炮和炸藥隨時可以炸開缺口。
張學良對日本垂涎熱河顧慮很多,中央軍進入熱河和日軍開戰,最後無論輸贏他會失去地盤。不讓進入張學良實力不夠,而且也拿不出適當理由,最終他允許宋哲元,商震等晉綏軍,還有西北軍一部赴平津一帶支援。因為,熱河不是這些部隊的傳統屬地,雜牌部隊戰鬥力弱較易控制。
當然,張學良也明白熱河重要性,日本占熱河後必攻華北,東北軍已經丟掉了東北四省其三,損失的武器裝備物資財產不提了,東北軍兵源糧餉補給斷絕,再丟華北地盤張學良也就撐不下去了,部隊可以再往哪裡退。況且還要面對中外輿論的巨大壓力。
東北軍聽從張學良命令不抵抗,從東北逃到關內被國人罵得狗血淋頭。當時,中國人本來鄉土觀念濃厚,東北軍人不保家鄉逃跑,士兵覺得無臉見人,都要求和日軍拼命打回老家去。由於丟了東北糧餉都無法保障,官兵薪水減少生活都成問題,部隊人心渙散怨聲載道。
輿論方面對張學良指責謾駡很多,要求他守住熱河將功贖罪,況且熱河山林地形本就易守難攻,日軍重武器無法展開空中支持受限,怎麼說東北軍都能打一仗。但張學良認為打起來東北軍不是對手。還有就是熱河是他父親張作霖,“老弟兄”湯玉麟在把持,此人和日軍秘密勾結不可靠,但張學良又不敢輕易動他。
張學良認為熱河抗戰要打,但自己東北軍又要保存實力。所以張把湯玉麟的部隊,還有部分“義勇軍”部隊,放到熱河北部“打頭陣”,自己主力則在中南部看形勢。東北軍逐次抵抗減輕損失,最後退到熱河南部長城沿線,然後讓晉綏軍,西北軍或中央軍接防反擊。如此既對全國有交代,又保住了東北軍實力
所以,張學良安排東北軍主力根本不進熱河,還拒絕中央軍6個師開進熱河的要求。日軍要進攻熱河必先攻下重鎮“山海關”,控制關內外的交通要道,此處多是陡峭的山地非常適合防守。問題是《辛醜合約》規定,中國軍隊不得在山海關建永久工事,北京到山海關一線戰略據點由聯軍駐守。
1933年日本在山海關常駐守備隊有3百人,並且修築工事貯備大量軍火物資。離山海關不遠日軍重裝部隊有4千多。日軍在山海關海域有聯合艦隊,隨時可以給予地面部隊火力支持。山海關南邊的秦皇島也被日軍控制,東北方向也有日軍的據點。
問題是張學良給東北軍提出的戰略,居然是“不戰、不和、不守、不走”,還有就是所謂“排除萬難,避免衝突,相對和平,能拖就拖”。東北軍前線指揮官無所適從,不知道到底是打還是走。日軍集結一個旅團3千多人,在坦克裝甲車重炮配合下,1933年1月2日向山海關全線進攻。
守城東北軍一個團只有二個營在城內,他們用輕武器誓死抵抗,雙方激戰一日日軍毫無進展。3日,日軍“火海戰術”將山海關全城轟平,東北軍損失慘重下山海關失守,事後日軍在當地屠城。山海關失守中外輿論譁然,國聯嚴重不滿美蘇譴責聲明。日本稱為保護日本僑民,事件由中國軍隊挑起。
熱河抗戰涉及的最重要人物,就是是省主席東北軍湯玉麟。湯玉麟在奉系軍閥中資歷老地位高,張作霖還是土匪時湯就是手下兄弟,為張作霖立過很多汗馬功勞。從1926年開始,張作霖任命其為熱河督統。湯玉麟父子在熱河橫徵暴斂無惡不作。熱河省老百姓極度貧窮困苦,官逼民反不斷發生農民起義。
湯玉麟還大量種植鴉片為禍一方,本人年老昏庸腐敗奢侈,部隊紀律長期廢弛,根本不訓練戰鬥力極弱。暗中湯玉麟及其部下,還通過各種管道,與日本私下勾結通敵。張學良蔣介石都知道湯不可靠無能,蔣介石甚至提出武力解決免除後患。但張學良遲遲不能夠下決心鑄成大錯。
“此事如決行,則務須從速,先派三旅用夜間動作,到熱河附近,使倭人與湯皆不及防,一候我軍接近熱河,再調湯至察省(察哈爾省),則湯必遵令,倭人亦無法。請漢卿兄迅照預定計劃解決熱河,以安北局”。但此時張學良優柔關斷,主要是毒癮發作無法自製。
張學良24年就開始“抽大煙”,到1928年改始“紮嗎啡”,最後為頂癮抽上海洛因了。1931年九一八事變後,張學良靠毒品緩解壓力毒癮更重,每天不注射數次嗎啡就會崩潰。他吸毒7年多精神恍惚,胳膊全是針眼肌肉萎縮,針頭都插不進去心肺功能低下,如此根本不能長期指揮部隊。
汪精衛多次催促張學良更換湯玉麟,張少帥在1932年7月份開出條件,要錢要物要軍火否則不出兵。為此氣得8月初汪精衛忍無可忍,指責張學良消極避戰不抗日辭職。張學良此時在北平假意表示,願意和汪精衛一起辭職,再讓東北軍通電不讓他下野。
尷尬下中央只好把蔣介石請出來收拾殘局,蔣介石讓宋子文暫代汪精衛,為讓張抗日撥款2百萬元給他。但東北軍根本沒做抗日準備,主力部隊甚至沒開進熱河。湯玉麟部下加緊和日本談判,剩下的已在做開逃跑準備。西北軍宋哲元、馮治安、劉汝明等高級將領,看到熱河備戰如此深感憂慮,要求蔣介石北上指揮。張學良則稱不用來了,宋子文軍餉來就行。
2月19日開打前張學良才佈置,把湯玉麟4個旅2萬多人,編為“第5軍團”放在熱河北部“第一線”。非嫡系孫殿英第41軍2萬多人,還有東北撤退的“義勇軍”5萬殘兵,組成“挺進軍”也放第一線。“第二線”則是萬福麟“第4軍團”,東北軍正規部隊4萬多人,放在熱河省中部重鎮淩源一帶。如此,熱河中國部隊才十多萬,大部份是湯玉麟和非嫡系部隊。
義勇軍本是民間武裝,從東北撤退下來實力大損,武器裝備戰鬥力都很差,打正規陣地戰根本沒有能力。東北軍主力第1,2,3,7軍團幾十萬主力部隊,全部放在最後平津附近保存實力。2月17號,日本關東軍第6,8二個精銳師團5萬人,還有偽滿洲部隊5萬人,全部近10萬人進攻,熱河守軍不到13萬人。
2月24日,日軍三路總攻,北路向開魯和赤峰進攻;中路是朝陽和淩源;南路經淩南打承德。剛開打北路駐軍湯玉麟部崔興武旅投降。日軍3月1日進攻重鎮赤峰,守軍孫殿英拼死頂了2天,甚至偷襲日軍指揮部,但終究無法奪回赤峰城。中路駐守重鎮朝陽的湯部107旅,沒有有效抵抗下撤退。日軍機械化部隊沿公路速攻,淩源守軍130師不戰而逃。
南路日軍14旅團進攻淩南,萬福麟東北軍正規部隊,在沙帽山僅守2天就潰敗,熱河防禦體系全面瓦解。3月2日日軍進攻不到10天,熱河防禦一線部隊8萬守軍崩潰,各部蜂擁後逃衝擊中部守軍。張學良失去對部隊控制人都找不到。日軍3月3日攻佔平泉,隨即繼續向承德進發。
駐守承德部隊有2個主力旅,裝備精良佔據防守有利地形,還有早就建造好的堅固工事。然而,還沒打湯玉麟首先棄城而逃,對張作相謊稱去前線督戰,攔下2百多輛彈藥車載上財物家小,逃到了天津的租界。張作相勉強命令守軍出城迎敵,但湯部全部嘩變潰逃。張作相在司令部無一兵一卒,差點想不開舉槍自殺,後在警衛保護撤退。
3月4日,日軍第8師團騎兵偵察部隊,一個中隊128個騎兵進入承德,發現城中守軍逃散空無一人。中國承德駐軍2個旅,被128個日本騎兵中隊“擊敗”。前後10天熱河抗戰全線失敗,丟失熱河軍事上的天然防禦屏障,日軍得以長驅直入直逼平津。這都拜“少帥”張學良“民族英雄”所賜。
戰局惡化至此各方都沒想到。山海關一戰說明東北軍並非不能打,完全是高層指揮官無能所致。華北日軍最多10萬人,半數還是偽軍沒有戰鬥力。東北軍還有30萬,配合西北軍,晉綏軍,中央軍部隊也能支持,兵力40萬完全有能力守熱河,再不濟守幾個月談判不成問題。
但由於張學良的不抵抗和無能,丟掉熱河使中國軍隊只能在長城抵抗。此時各方面憤怒已極,指責張學良湯玉麟賣國,要求中央政府嚴懲。蔣介石3月6日緊急從江西剿共前線,趕往保定和張學良交涉,並急調中央軍精銳第25師,第2師,第83師北上增援。
張學良居然還在提條件,“政府只要補充1千多挺機槍,2,3百門迫擊炮,再發一些高射炮,我是有決心上前線拼殺的”。3月7日,國民政府決議“湯玉麟放棄職守,貽誤軍機停職查辦”。華北軍政官員都認為張學良,無論能力體力都無法指揮作戰。3月10日張學良下野,12日被免去職務後在澳大利亞顧問瑞納的陪同下,到歐洲先戒除毒癮。
日軍追擊東北軍到長城關口,好在東北軍在蔣介石嚴令下,開始在長城一帶佈防,誓死抵擋日軍進攻。中央軍,西北軍,晉綏軍則在長城集結兵力,關係到中華民族生死存亡,著名的“長城抗戰”開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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