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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4月19日 星期五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二十二)



大佬“落左柯達”具體如何“做嘢”是不需要指導的,一個半星期後的某晚十點多,一輛灰色“貨Van”駛進了新界大埔,一幢極偏僻村屋的庭院門口,隨著是大鐵門關閉“咚的”響聲。車上拖下個已被“高壓電槍”電暈的中年男子,雙臂反剪手腕還有大小腿都被封箱膠紙綁死,甚至連眼睛和嘴巴都被死死封住。此人就是剛從大陸回港的“老鬼華”,人被扔在底樓的客廳裡。車內兩人在走廊和財叔低語了幾句,“老頭子”獨自上二樓看電視去了。Maria回鄉探親要半個多月才能回來。

客廳裡開著螢光燈窗戶都被拉上黑絨布窗簾,“老鬼華”被弄醒後七扭八歪地站著,臉上膠布被撕開,他不戴眼鏡本就看不清楚,撕膠布時連扯帶拉把眉眼睫毛都生扯下來,弄得面目扭曲疼痛不已。模糊下看到兩個戴著立體黑色口罩的大漢站在眼前,直接問上次槍擊事件的來龍去脈。老鬼也是“老江湖”自然不會輕易開口,“滿臉冤屈”地表示根本聽不懂問什麼,反復問對方是否“點錯相”。其中一個“口罩男”不由分說,上去“啪啪”連抽他十幾個耳光,打得他眼冒金星頭暈目眩。然後拉開他肚子上的衣服,整個腹部青紫瘀傷一大片,還有擦過跌打油的黃色痕跡,那人對準腹部猛踹了幾腳,“老鬼”疼得小腹抽筋面容扭曲。對方再次喝問“講唔講?!”他知道來者不善,咬緊牙關低頭不語。

“口罩男”隨即走入旁邊的廚房,拿出一把用來鬆軟肉排,兩頭有“狼牙齒”的金屬錘,後面的人把“老鬼”嘴上的膠布再次封上,按坐在一把木椅子上動彈不得。那人拿著金屬錘子在他右腿膝蓋骨,猛力捶打幾十下發出“嘭嘭”的聲音,褲子被打開一個破洞血肉模糊,皮肉爛成一片黏在褲子上,陳耀華疼得死去活來不停掙扎。好不容易對方打累了稍有停頓,還沒等喘口氣錘子又在他右腳踝骨狠命敲打,發出可怕的“咕咕”的聲音,老鬼扭動著身體臉漲得通紅青筋爆現。

對方停手再問下他還是搖頭,後面的人箍住他頸部,前面那人再次走進廚房拿出一塊塑膠砧板,還有一把鋼制西餐廚具長刀。右腳的鞋襪褪去按在砧板上,餐刀架在右腳的小腳趾上,全身力量往下壓“喀嚓”一聲,小腳趾被硬生切下來鮮血四濺,“老鬼”疼得全身抽搐撕心裂肺。對方此刻又走進廚房,這哪是廚房簡直就是“刑具房”。拿出個陶瓷小罐子抓出一把鹽,隨手灑在剛切下來的腳趾傷口上,老鬼疼得幾乎昏了過去。後面的人抓起頭髮猛搖他的頭,逼他低頭看著地上的斷趾血跡。

“餐刀男”拿刀尖在右腳上滑來滑去,然後在旁邊腳趾上突然停下來,動作極快地又是一聲悶響,一大把細鹽再次撒了上去。老鬼全身抽搐“休克”了過去。好一會兒才被水澆醒,當切掉第三節腳趾的時候,對方冷冷地說“講唔講都系死,講左受少點,分分鐘大佬留返你條命”。“老鬼”此時徹底崩潰了,“口罩男”正在脫他左腳的鞋襪,他終於有氣無力地點了頭。嘴上的膠布被撕開灌了點蒸餾水,還點了支煙讓他叼著抽完。“老鬼華”斷斷續續地講了事情的全過程,所說的全部內容被手機錄了音,對方又補充問了幾個細節,他也都回答並保證沒有“講大話”。“餐刀男”開門出去上了二樓,輕敲後開門向財叔點了點頭,後者抬頭看他一眼繼續看電視。對方退出回到房間使個眼色,“老鬼”突然覺得後頸一麻,再次被電槍電暈了過去。

淩晨兩點左右灰色貨Van停在沙田政府醫院對面,觀察周圍沒人後黑暗中一個松了綁昏死過去的男人,被扔在了綠化帶的草叢裡面。貨車迅速離開後在某個無人處司機下車,將電腦列印的假車牌撕下後扔掉,貨車再次開動向著元朗方向消失無蹤。“老鬼”蘇醒後的反應不是後怕,而是慶倖剛才醒目“好彩執返條命”,他連滾帶爬地步向急診室,下意識地一摸襯衫口袋,裡面有屬於他的三根腳趾......

2019年4月18日 星期四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二十一)


調查結果很快就傳了過來,居然出乎所有人意料。此人叫陳耀華,人稱“老鬼華”,除做玉石生意外還炒賣郵票和錢幣,另外還做拆賣軟性毒品的業務。以前曾從“金毛”那裡拿過貨,也算是長期幫襯的老客戶。

他當年都三十多才出來“行蠱惑”也算特例,起因是做生意被“做局”虧了本錢,對方是有社團背景的勢力人物,非但不還錢還糾結人毒打他。他雖然報警採取法律行動,但此類商業糾紛對方請律師,拖下去打官司他根本打不起。至於打人就算找到證據,最多也是判社會服務令,況且動手的根本就不是當事人,對方律師甚至可以反告他誣陷。結果只得“庭外和解”錢也沒能追回來,還欠了不少法律諮詢和律師方面的費用。

最後他被弄得破產之下索性加入社團,跟開的“大佬”年紀居然比他小許多,開始幹些“收數,跑腿,看場,泊車”之類的低下工作,如此隱忍三年多才在社團“上位”,終於手下有了一幫兄弟。某晚帶人在尖沙咀“大富豪’夜總會附近,“伏人成功”將仇家打成重傷致殘。要說他當年的兇殘程度也使江湖轟動,曾經還一時還成為“風雲人物”,居然用修剪樹木的大剪刀將對方腳筋硬生剪斷。事後為此他“著草”到大陸,多年後得知對方過身才敢回港。

他平時和當年社團老兄弟還有些來往,但並不主動參加幫內事務非常低調。這幾天的確到大陸拿貨去了,大概三五天后才能回來。真貨翡翠玉石都是在高級珠寶店出售,進貨價格高還要品質保證,沒人會在他這種小店購買。他主要是將真假首飾混在一起賣,所謂“假貨”就是將有些瑕疵的玉石翡翠,通過強酸侵泡將表面雜質斑點消除,然後再上膠補色打磨而成,再差些的就直接用石英石染色冒充。這些假貨看起來品相好,實際上不值什麼大錢。由於“老鬼華”做的都是附近街坊“阿婆阿叔師奶”的生意,顧客貪便宜能夠分辨真假的畢竟不多,何況他經營多年多少有些眼力,時不時也能低價淘到些好貨賣,所以這家小店也開了一段時間。另外的錢幣郵票等生意所賺不多,賣“丸仔”主要是幫補他自己吸毒的費用。

此人各方面都符合要找之人的條件,特別是腹部受傷是很大疑點。財叔當年打泰拳參加過亞洲業餘組別比賽,而且還練過拳擊和詠春等。他解釋當晚近身勾住對方脖頸,猛力用膝蓋撞擊對方下腹。如果會功夫正常反應是儘量低頭彎腰收腹“貓低身”,然後用雙手抵擋開對方膝撞,側身用力掙脫對方雙臂糾纏,保持距離不讓對方“埋身”。當時兇手挺直身子突出肚子身體肌肉僵硬,只是用手臂推財叔上身,結果等於是硬接財叔的膝撞,如此被猛力擊打多次必傷無疑。老頭子不無得意地解釋,受傷後開始是紅腫然後發紫青,瘀傷最少兩三個月才能完全消退。上次法蘭故意用肘部輕觸對方腹部,“老鬼華”居然如此大反應不是裝出來的。

表面看現在的事情簡單明瞭,等人回來抓來審問一下即可。令人震驚的是“老鬼華”居然是本地社團“和X義”的成員,據說他當年短期跟過的一位“大佬”,就是現在中港生意做得很大,附近省份政協委員的何添勝,早年江湖上和財叔齊名的“打仔”,人稱“鬼見愁”。而且“和X義”與財叔社團從根上說本屬同門,財叔當年和他還認識關係不錯。正規做法自然是按照總堂家法“開香堂”處理,但反正都是一死對方絕口不認下如無確鑿證據,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不但傷“雷氣”還破了對方大佬面子。即便人贓俱在把人處理了,畢竟手下暗害同門是重罪,當大佬的脫不了干係最少是“失察”之罪,傳到江湖上畢竟也不好聽。

要說“鬼見愁”想對財叔對手更不可能,兩人年輕打拳時就是相熟的同門兄弟,早年財叔做生意對方還出錢幫襯過他。何況兩派在生意上“互不搭界”,完全沒有利益方面的衝突。雖然何生多數時間在大陸發展,平時並不來往但按照他現在身份,多少億的身家不至於莫名奇妙對財叔行兇。最近兩人在社團春茗上還見過,對方還主動提出雙方找機會合作,當時老友見面談笑甚歡氣氛極好。現在居然弄出這檔子事情,而且目前只有推斷沒證據,說不定人家大老闆對此事根本就不知情,如此更不能隨便發作。

“老鬼華”雖混跡多年不過是個小人物,按照他現在的身份恐怕連見當年大佬一面都難。目前對他動不動手還真是騎虎難下,權衡再三還是財叔有魄力,先抓人搞清事情再說……



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

2019年4月17日 星期三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二十)



財叔找來得力助手“大樑”,“肥仔明”和“大潘”等商量尋槍手一事,這些人跟隨他多年非常可靠,多數不是“工頭”就是“判頭”,手下兄弟多人脈也廣。問題是所調查的事情不能太過張楊只能暗中打聽,再說人海茫茫想找個不知名姓的“古惑仔”談何容易。很快傳來的消息稱潮州佬那邊應該沒有這個人,至於其他社團查找需要時間,總體來說此事進展非常緩慢。

法蘭反復考慮下覺得只有從現場得出的判斷入手,將尋找範圍儘量縮窄在財叔居住的筲箕灣豪宅附近,幾個公共屋村附近的黑社會份子身上,因為他一直懷疑上次的暗殺事件,各方面的偶然因素配合得過於天衣無縫,很有可能殺手就住在附近不可能離得很遠,否則根本不可能長時間捕捉財叔行蹤,而且成功實施如此細緻的暗殺計畫。但問題是從何處下手查找,突然他腦子裡想到一個人,此人就在附近屋村長大而且交遊廣闊,不但熟悉周圍環境對社團情況也瞭若指掌,他就是被打成殘廢的“金毛強”。

此時他早已退院在家裡養病,所受的致命傷大部份癒合,基本行動能力已經恢復,就是有些一瘸一拐“高低腳”。臉部神經受傷後會不經意地抽搐,但醫生說調養一段時間症狀會減輕,看了中醫針灸說有可能治好。說實話法蘭和阿強在店裡也是“點頭之交”,平時後者很少在店裡出現。看到法蘭探訪有些意外,不過他現在長期被關在家裡,生活不能完全自理,依賴家人照顧心情鬱悶。心緒極差隨口罵人摔東西,他母親逆來順受傷心流淚,如此他更加抑鬱煩躁。長期在家無事可做他本就是個坐不住的脾氣,手指殘疾下連電腦遊戲都沒法打更是痛苦。在家抽個煙喝口酒都要聽埋怨,看到法蘭來不由分說拉著他出門透口氣。

兩人在樓下“7仔”買了打大罐裝“生力啤酒”還有不少薯片花生,在樓下“兒童遊戲場”旁邊的石凳上喝酒聊天。“金毛”比以前臉色更加蒼白,居然還留起了鬍子盡顯滄桑,眼睛通紅看人的焦點模糊。深深地猛吸一口煙,看著遠處鉤金邊的落霞夕陽,慢慢吐出一口煙一聲長歎,“唉……,點解會搞成……”欲言又止灌下幾口酒水。法蘭也不多說話拿起啤酒和他碰一下,沉默很久後法蘭說明瞭來意。金毛聽完後並沒有太大發應,要是以前肯定會大呼小叫“屌聲不斷”,他想了半天稱自己從小就在附近長大,對周圍幾個屋宇的環境和江湖人物也比較熟悉。

法蘭說的各項特徵他具體記不太清楚,要說是中年社團人士在附近居住,就他所知符合條件的人數不少,但是完全符合大部份條件的應該還有幾個。他細想下提供了一些資訊,有的是某人位址,有的是工作地點,有的只是個綽號,還有的是體貌特徵,個別的有姓名和電話等。金毛本來就不勝酒力,半打下去有些搖搖晃晃,法蘭扶他到公屋電梯口看著他上去。心想這麼年輕弄到如此地步,他今後究竟怎麼生活下去,自己好壞其次還連累到家人。

依照阿強提供的資料接下來幾天,法蘭在附近幾個屋宇瞭解情況。首先來到一個附近的街市,找一個叫“豬肉發”的中年古惑仔,原來他在附近肉鋪賣肉。看到店裡有個中年店員正和顧客瞎聊,“發哥尋晚贏幾多馬仔啊?”,“屌,贏乜鬼贏,買條41斷尾關,真系運滯撲曬街”。說笑間手起刀落三兩下,幫那位師奶切好排骨包起來,法蘭看一眼就很快地走開了。“豬肉發”的切肉刀少說也有4-5斤重,他揮刀如飛乾淨俐落右臂肌肉發達,肯定不會是財叔要找的人。在對面公屋某大樓的14E室,據說住著另一位“阿叔”,法蘭剛到就聽裡面的夫妻吵架聲。一個女人穿一只拖鞋披頭散髮沖出來,後面一個中佬拿把掃帚邊追打邊罵。法蘭閃避開從側面的樓梯走了下去,因為他聽到那人濃重大陸口音,就這種人更何況用英語問路了。

連在附近找了幾個嫌疑人都感覺不符合條件,最後來到阿強說的一個市政局商場,前者模糊地稱那裡可能有幾個“阿叔”。商場裡水電維修,燒味燒臘,超級市場,洗衣店,茶葉鋪,地產公司等各類商鋪不少,鋪頭的面積都不算大。法蘭在兩層樓的老式商場逛了半天,也沒有發現他想要找的人,索性在“粥面檔”叫了一碟炸雲吞和凍豆漿,坐在鋪頭外面的座位上邊吃邊看。忽然聽到後面有人不停地說“好聲行,好聲行”,一家很小的玉石鋪有個男人,正在和一位阿婆打招呼。

阿強告訴過他此商場有位“阿叔”在裡面做小生意,此人是他“賣丸仔”的下線拆家。法蘭藉故到鋪子裡看貨,店鋪很小才兩個玻璃臺櫃,老闆478歲年紀中等身材,戴金絲邊眼鏡穿長袖襯衫,啤酒肚看上去也很明顯。他指點要看裡面的一個翡翠手鐲,店主熱情在燈光下照鐲子解釋成色,順著燈光法蘭看到,對方舉手時右臂露出的紋身。藉故讓對方走出櫃檯細看,用手肘不經意輕撞了對方肚子,居然老板“嗷一聲”面目扭曲捂著腹部。法蘭不停道歉下店主稱有些不舒服,法蘭知趣下順便退出稱下次再來。

法蘭回家後反復回想此人,各方面條件都符合要求,第二天再次到那裡打算確認一下,發現店鋪關門據說到大陸進貨去了。有目標人物就不難打聽下落了,法蘭很快把電話打給了財叔。

2019年4月16日 星期二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十九)



分析了基本情況後法蘭問起社團使用槍支的情況,他對此的理解還停留在當年葉繼歡,手持AK-47打劫金行的情景上。實際上本港是亞洲最安全的城市,犯罪率非常低破案率也頗高,現在使用槍械進行犯罪的案件並不普遍,比起890年帶動輒黑幫火拼刀槍並舉,簡直不可同日而語。當年各大黑幫都有自己的軍火庫,其中相當部份是各類槍械和彈藥。

現今使用槍械犯罪的案件很少,近年警方查獲的各類槍支,每年大約20支上下數量上看並不多,但是地下槍械數量實際上並不少。來源大約有以下幾個方面,種相當部份是通過模擬槍進行改裝,使之能夠發射真子彈,警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查獲大量模擬槍,其中相當部份被改成了真槍;另外從海外將槍支拆裝成零件後快遞本地后組裝,實際上此類情況非常普遍,本地已經成為轉運站,海關檢獲的根本不止槍支零件,甚至還有拆裝後的裝甲車,導彈零部件等;再有就是通過走私管道從臺灣,南亞和東南亞直接偷運槍支;還有就是傳統的從“上邊”直接調運等。

本地近年使用槍械犯罪的大案還是不少,幾年前啟晴邨某年輕女模特的張姓父親,曾經與警方對峙數小時雙方連開數百槍,“飛虎隊”從樓頂吊窗而入,用衝鋒槍掃射的場面,通過電視直播傳遍香港,最後疑犯在家吞槍自殺。還有一位本地女保安受過專業射擊訓練,因為家庭糾紛用所持義大利制手槍,近距離射殺親屬並當場打死兩人。與此同時警方在執行公務時加強了打擊力度,近年多次出現在地鐵站公眾場合,動輒不顧公眾安全拔槍射殺疑犯的場景,引發本地媒體和群眾高度關注。

財叔解釋大型社團基本上還都保留軍火庫,但平時嚴格管理非必要絕對不會使用。法蘭提出能否讓他保存那支勃朗甯,財叔大驚這槍很可能有案底,說不定還涉及其他嚴重罪案。他打算等事態告一段落,將此槍深藏起來或扔掉。法蘭稱就玩幾天順便保養一下,財叔叮嚀再三還是把槍給了他。此槍其實的確需要清洗保養,問題是連擦槍油都沒有,最多只能用按摩油替代。

法蘭在財叔大埔的偏僻村屋呆了大半天,要說此處即便一般本地人都很難找到,在港島區居住的人對地名都聞所未聞。從港島區坐巴士978要近1小時,到大埔再換乘小巴還要40分鐘,從村口步行到近八仙嶺的單棟小樓,居然還要20分鐘左右。三層小樓周圍有高牆鐵柵欄保護,所有各層的門窗都是鋼制,而且每層樓梯口還分別有鐵閘,簡直就是鋼鐵包圍下的別墅,但庭院裡面倒是花草魚池假山石俱全,石台圓桌上還有象棋盤,此處非常隱秘甚至連財叔老婆都不知道。

自上次事件後財叔帶Maria到此處暫時居住,後者對此還老大不願意,因為菲律賓傭人有固定的社交圈子,週末節假日喜歡同鄉好友在公眾場合聚會,她突然搬到與世隔絕的鄉村居住不習慣,探親訪友出行也非常不便,附近甚至連便利店都沒有。平時一般購物通常靠網購,然後每週出大埔市區幾次,買些新鮮蔬果肉菜,況且出去還得看時間表才能坐上小巴。財叔只能在工資外再多付些錢,好在不久她就跟附近的菲傭混熟不再寂寞了。財叔還是關照她平時出入小心,她有警覺下對安全也很注意。

財叔陪法蘭坐小巴到太和站轉車回家,路上驚奇地發現他穿著一雙高筒厚底白色新籃球鞋,最搞笑是他還是短袖襯衫短褲“老頭子”打扮,居然穿了雙帶漆皮的時尚球鞋。財叔解釋到上次穿拖鞋差點誤事,真打起來跑不動跳不起,改穿球鞋又不會買,聽那Sale一通介紹買了雙貴的,穿著倒還舒適就是腳悶不太透氣。法蘭笑說上次不是飛拖鞋當暗器,對方可能早就得手命喪槍下了,財叔掃帚濃眉一揚道哪有那麼容易!

“老人家”還在抱怨新鞋包住腳踝,重量很輕卻感覺走起路來彆扭。法蘭告訴他籃球鞋主要是打球用,跑跳轉身急停等動作穿籃球鞋作用很大,而且有氣墊落地可以緩衝壓力。但是平時走路跑步簡單運動穿Sneaker更輕便舒適,到站後特意陪他換了雙跑步鞋,老頭子笑著搖頭原來現在“後生仔”買個球鞋還那麼講究……

2019年4月11日 星期四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十七)




對於事態的分析並不複雜,潮州佬對本次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非常清楚,主要是內部管理問題和突然意外造成,目前受到警方的懷疑,短期內根本不可能採取行動。當然不排除故意借題發揮報復,畢竟發生這麼大事情完全沒有動作,從各方面來說都交代不過去。至於採取何種手段難以預料,但可以肯定的是時間上應該不是現在。

財叔對此倒是非常“淡定”畢竟是江湖中人,為此他做了不少佈置重新安排了人手,並且回到店裡上班一如以往。沒過多久的一天晚上,家裡菲律賓傭人都是晚上9:30以後,到樓下附近的海濱長廊遛狗,因為要服侍老兩口吃完晚飯,通常財叔回家都比較晚。這天下著小雨“賓妹”下去得更晚些,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回來,財叔只得打著傘去找她。雨下得越來越大路上行人稀少,找了半天忽然發現財叔的牧羊犬“Bobby仔”,拴在公共廁所門口的護欄上,狗老遠看見主人又叫又跳,他口裡答應著趕緊走了過去。

誰知道這繩結綁得比較緊,解了半天還沒完全鬆開,財叔嘴裡埋怨怎麼把狗放在這裡,上廁所把狗帶進去也無所謂,何必留在外面淋雨弄不好被人牽走了。打著傘解繩子諸多不便,此時一個穿雨衣戴口罩的男人,悄悄從後面急走過來,財叔正忙著以為是上廁所的沒在意。說是時遲那時快那人突然靠近,舉起手槍對準財叔就要開槍。突然“Bobby仔”掙脫繩索撲了過去,那人順勢一閃轉身準備再開槍,“Bobby”大叫下再次撲咬過去。

財叔此時才反應過來就聽到“啪啪”兩聲槍響,狗慘叫一聲倒地血流不止,兩人相距很近財叔扔了傘,突然飛腳一樣黑色物件,往那人面門飛將過去,趁他躲閃之際財叔沖上去,伸出雙手想捉住對方手腕。誰知對方已經扣動扳機,“噠”一聲財叔一怔,居然槍卡了殼沒響,財叔已到近前雙手捉住對方手腕,用盡全力一掰槍脫手了。財叔順勢攬住對方脖頸,用膝蓋猛頂對方腹部,對方掙扎推開想撿槍。財叔飛腳踢開大聲喊“搶嘢,搶嘢”,對方驚嚇之下飛越過護欄,逃入附近公園樹叢中消失無蹤。

黑夜大雨下四周寂靜無人,只聽到財叔彎腰喘氣聲,過了好一會才平定下來,剛才事發突然前後不過幾分鐘,任是財叔經歷過無數大場面,但此時還是驚魂未定。上前搶手槍完全是自然反應,如果拔腿就跑對方可以從容開槍,何況他穿的是一雙拖鞋,剛才情急之下飛出的就是其中一隻。財叔動手靠的是多年的打鬥經驗和一股剛猛的狠勁,他當年玩泰拳只要靠到對方近前自有辦法對付。但畢竟是歲月不饒人體力不繼,再糾纏一會兒就會支援不住。

此時突然從廁所後面樹叢中,悉悉索索鑽出個矮小身影,把財叔嚇得魂飛魄散,細看下居然是菲傭Maria,她剛才遛狗時被人以找廁所為名,騙到附近被打暈藏到後面樹叢裡。兩人各自在廁所洗涮乾淨,財叔撿回拖鞋收起槍還找到了彈殼。菲傭幫手抬起Bobby的屍體,內心悲痛下把它扔進附近的海裡,地上的血跡很快被雨水沖掉了。財叔再次觀察沒留下痕跡。

兩人打著傘扶持著回了家,財叔告誡她千萬要保密,不能亂說特別是對女主人,老婆看到兩人如此狼狽大驚失色,財叔推說不小心跌倒受了輕傷。隨後悄悄給了菲傭一萬塊港幣壓驚,再次安慰讓她當事情沒發生過。Maria事實上也沒看到打鬥開槍的場面,只是以為自己遇到了劫匪而已。問起那個黑衣人詳情她也說不出所以然來。此時他老婆過來問Bobby怎麼沒回來,財叔氣急之下大聲喝斥了幾句,她收聲回到自己房間不再多問。

財叔也把自己反鎖在自己房間裡,整理半天頭緒平靜下來後,他拿出了手槍仔細查看起來。原來是一支舊“勃朗寧手槍”,財叔後生時擺弄過不少槍,此槍7.65毫米口徑打得准開槍聲音小。卸下6發裝的彈夾拿出剩下的子彈,戴上了老花鏡仔細看半天才發現,其中一發子彈外形有細微不同,原來是大陸“六四式”手槍,當年本地出名的“黑星”手槍子彈。資深的社團成員當年對此槍幾乎無人不知,此槍由“大圈”引入而得以成名。

勃朗寧手槍比較老子彈不好找,黑星手槍7.62毫米口徑子彈,口徑和勃朗寧差不多可以通用,但是“六四式”打勃朗寧的子彈則不行。槍手當時連開兩槍打死Bobby後,第三發正好是黑星子彈,碰巧口徑稍有不同卡殼了。否則財叔再有本事如此距離必死無疑,回想起來不竟然倒吸一口涼氣,好險啊!再聯想到今天多虧了“Bobby仔”忠勇救主,財叔居然兩眼潮濕流下淚來。


2019年4月10日 星期三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十六)



潮州雄最賺錢的夜店是一家高級會所,採取會員制客人都是政商名流,此店根本不做街客生意,入會必須有熟客介紹,個人資料嚴格保密。平時會員出入都用會所的貴賓卡,外人根本連門都進不去。會所開在高級商業大廈,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是夜店,裡面裝修也極其豪華餐廳,桑拿,KTV,按摩院,包房,酒吧,舞廳等一應俱全。

客人娛樂必須預約並非每天營業,會所提供各種高級服務,小姐都是定期從中日韓俄羅斯等地招募,持短期簽證來港工作定期更換,甚至還有泰國變性美女和男色等,店內模仿日本風俗店,經常搞主題之夜等活動。各國小姐提供陪酒,陪唱,陪睡,按摩,洗澡等各項服務,至於飲食酒水毒品更是不在話下。

客戶“非富即貴”對私隱和安全自然極為重視,潮州佬更是安排大量手下負責保安,大樓週邊有“天文臺”望風守衛,樓層內裝有監視器,後樓梯都有專人把守。客戶上樓都用會所電梯,停車由“泊車仔”開到私人停車場,車牌全部遮蓋甚至有人專門看車。各類防護措施齊備嚴密,所以開業至今從未發生問題,即便警方上來查牌也挑不出毛病。

誰知那天本地著名公子哥“榮少”,帶了條“新女”上來消費玩到深夜想high。本地新聞經常有破獲販毒集團,繳獲市值數百萬毒品之類,其實此批毒品市值根本不止幾百萬,因為還沒有分拆包裝“加料”,就是還沒有在裡面加入添加物,按照小包裝賣出去最少也是市值的數倍。

市面上零售的硬性毒品如可卡因和海洛因等,都是摻入很多雜質的混合品,如此可以降低成本多賺錢。純度極高的“堅嘢”吸食少量,很快就能達到高潮,相對來講用量自然比較少。如果純度不高即便吸量大,但始終不能達到最興奮效果,如此唯有不斷加量,最後容易吸食過度下死亡。軟性毒品如冰毒,搖頭丸等,由於生產成本相對不高可以大量生產,反而沒有此類問題。

潮州佬當時不在會所管理鬆懈,那天提供給“榮少”的,居然就是那些次等貨色,因為恰好“正嘢”沒貨需要從其他地方調來,手下怕麻煩就隨便找些平常貨“頂檔”,榮少從來就是食開“靚嘢”,換貨後不知不覺就多了。碰巧他帶來的“條女”是剛從外面“溝返來”,還在外國讀書不知就裡的靚妹仔。

兩人在房內happy完,她看到“榮少”口吐白沫翻白眼,嚇得情急下居然在房間裡打手機叫了“白車”,其實她自己high完後也暈頭轉向,等把房間外面的人叫進來已經晚了。本地救護車12分鐘內,最後醫護人員趕過來人沒事救下來,但還是把警方也給招來了。為此潮州來也從外地趕回來。

為了避風頭生意都只好停下來,會所老闆名義上不是潮州佬,但事發後他只能留在香港善後。警署不時找他手下人調查情況,弄得叫苦不迭下不知何時才能了結。本地八卦傳媒再一報導弄得聲名狼藉,客戶自然唯恐避之不及。可是江湖上此時卻傳出話來,此事是財叔暗中向警方“報串”。


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十五)



最近“大劉”經常找法蘭出來吃飯,這天兩人午飯點了一桌子菜,“龍蝦伊面”,“蒜蓉粉絲蒸帶子”,“燒味拼盤”等根本吃不完。席間劉生不停問長問短,平時非常嚴肅的臉上連居然不時擠出笑意,問題是他臉上那個小肉瘤,隨著笑容不停抖動顯得有些滑稽,法蘭因為對方是老闆的關係佈只得客氣一番。他問來問去無非是最近有沒有和財叔見面;“老頭子”現在的生意如何;最近有什麼話說;是否需要他出面幫忙之類。法蘭不想多數但又不得不敷衍。

突然有個年輕女仔入席而坐,她旁若如無人地同“大劉”攀談起來,對法蘭不理不睬連招呼都不打。大劉與她聊了幾句主動介紹,原來這是她的女兒,正好在對面的包房和人吃飯。此時兩人才正臉面對,好漂亮的長圓粉臉,極其精緻的五官,茶色波浪長髮瘦長身形,與普通身材矮小的本地女仔相比,她身高最少也有5英尺7英寸。女孩直盯著法蘭的臉看,兩人表情古怪都說不話來。此時大劉問她是否是和男朋友吃午飯,如果是的話可以一起過來坐,她才問起法蘭是否是“老豆”公司職員,並且自我介紹說是Karen,似乎之前兩人在公司見過之類。

大劉突然手機響個不停,他聽了半天站起來看了一下手錶,邊講電話邊和女兒做了個買單的手勢,對法蘭點了一下頭匆匆先走了。劉生一走Karen馬上結帳,並且不由分說地讓法蘭將剩菜打包帶走,然後逕自回到了自己的包房。法蘭獨自下樓準備回家,硬吃了這麼多想散一下步,順著馬路走了沒多久,突然一輛寶馬跑車飛速過來停在旁邊,車身包著一層現在流行,不反光深玫瑰色金屬膜,Karen在車上沖他問道是否順便送他回家,她的白色裙裝映襯深粉紅車身豔光四射。

法蘭看到車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,極英俊的一張細緻白臉似乎 在哪里见过,他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看著法蘭,嘴裡吊著一根“幼煙”很不耐煩。法蘭推脫後跑車“嗚的一聲”揚長而去。法蘭突然想起来那个男的很像,日本乐队组合“岚”的松本润。他好笑兩人倒是天生美女俊男,都是一副傲慢嘴臉也算絕配。此時屁股一麻手機有訊息,居然是財叔來的信息“至急速來”。緊趕慢趕遇到財叔細說下,原來是潮州佬那邊出事了。


2019年4月9日 星期二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十四)



財叔所屬社團是本地最古老的幫會組織之一,據說早於1884年就已經成立,意思是“和平團結,大展鴻圖”。早年此類幫會帶有行業工會的性質,據說甚至為“辛亥革命”出人出力。原本和另一重要社團“XX”是同門,後來各自發展30年代分道揚鑣。主要原因是前者作風過於傳統保守,而後者則比較與時俱進

社團傳統勢力早年在“香港仔魚市場”一帶,後逐漸發展至灣仔和銅鑼灣等區域,其中財叔的“聯興裝修”就是其中的分支,在公司名稱前面加上“和”就是堂口名稱。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是黑社會發展最興盛時期,各社團為了爭權奪利不斷互鬥拼殺,甚至本門兄弟都不放過,傳統幫會的清規戒律和江湖義氣等早就拋之腦後。隨便一個社團人物帶十幾個“後生仔”,搶占幾條街不大的地盤,就敢獨自“扯旗”建“分堂”,自稱“大佬”四處招攬謀利。

財叔的分堂完全是由於他開公司自然形成的,以此為基礎“坐館”自然是他本人。他不但包攬灣仔和港島其他地區的裝修業務,還代理不少建築裝修材料品牌,此外還在新界經營車行和酒吧等生意。主業建築裝修由財叔負責,其他副業總社每月只收“公數”。財叔早年尚未發跡時做生意也用過不少“黑社會手段”,現在已經完全是正當經營方式。正由於公司經營穩定多年前已淡出江湖,但由於他資格老人手多,在灣仔區做生意經營多年,因此在江湖內外都有一定地位。

本地黑社會多數從分堂“坐館”甚至到總堂負責人,每隔幾年都要進行民主選舉,由當選人士輪流領導幫會事物。財叔情況特殊“堂口”就是他的公司,因此並不需要選舉決定領導人,他只要還是老闆就當然是分堂“坐館”。他手下兄弟由於靠財叔的工作生活只聽他的。但他兒子移民海外不參與幫會事物,因此財叔之後何人領導則不得而知。

財叔當年在潮州佬落魄時曾有恩於他,上次沖突後居然後者不給面子,敲竹槓搞小動作財叔才出手反擊。之後潮州佬居然勾結外部勢力,似乎準備“撕破臉皮”全面動手。財叔畢竟是江湖中人,況且兩者所屬幫會在港島區本就勢不兩立。其實不是事出偶然財叔“半上岸”狀態生活無憂,實在沒有必然再走在風頭浪尖。他對法蘭的欣賞和交往體現出他近年的心態,前者不是江湖中人反而財叔喜歡與他交往。他在黑社會多年太瞭解“江湖險惡”的含義,事發後與法蘭商量對策完全是為避人耳目。

現在報復計劃開始奏效,財叔對此欣賞的原因是這完全不是“黑社會的方式”,看似手段平常卻擊中對方的命脈,而且還不露痕跡難於覺察。之前的“淋紅油和燃燒彈”事件看似是標準社團手段,但如果真想置人於死地絕不會如此張揚,而是平息事態暗中佈置一擊即中。

財叔自上次“放大假”返港後,除了偶爾和法蘭會面外,根本就沒在鋪頭露過面,外人對他身在何處無從得知,實際他在新界大埔偏僻處祖屋內深居簡出。店裡的生意仍然由他女兒帶人打理,法蘭也隔三岔五地去幫一下手。潮州佬東跑西顛經常不在香港,兩派雖然仍處於“明爭暗鬥”狀態,但雙方大佬都不見蹤影。於是江湖上開始有了各種傳言,都等著看即將上演的好戲,因為通常開打前大佬“著草”也算社團慣例。



2019年4月8日 星期一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十三)



澳門政府現在公開投放數個賭牌。美國獨資的有兩家分別是永利和金沙集團,經營方式是以博彩,旅遊,渡假,休閒,娛樂等綜合性為主,收入並非完全靠博彩。本土資本與美方合資的有銀河,主要是各取所長合作經營,剩下的就是本地老牌財團了。澳門博彩業整體收入已遠超美國拉斯維加斯,而且還在繼續規模化發展。

由於澳門博彩業發展興盛,引起了各國政府的重視,很多國家打算正式開放發展賭博業,甚至日本和新加坡政府都參與其中。至於東南亞國家如泰國柬埔寨等,都打算開發博彩業帶動旅遊服務業發展。問題是開放博彩也是有利有弊,因此各國政府目前大都非常謹慎。日本政府已決定開放博彩業但進展緩慢,開設賭場不難關鍵還是吸引賭客,最重要的自然是中國賭客,如此日本政府甚至可能要修改部份旅遊入境條例。

新加坡已經開放博彩但規管非常嚴格,對於本國國民尤其如此。柬埔寨政府對此相對比較寬鬆,已經有港資財團開始在當地經營正規賭場,相對於澳門已經發展成熟,完全是由實力超強的大財團控制,東南亞國家開賭自然提供了千載難逢的機會,潮州佬也是其中的淘金者之一,當然他所以捨近求遠也是有原因的。

澳門“賭牌”一家獨大的年代,80年代中後期開始興起“賭博貴賓廳業務”,簡單講允許各方勢力獨立經營賭廳業務,基本要求是每月包銷3千萬港幣籌碼即“泥碼”,此籌碼只能用於該聽賭博用不能變現,然後賭場再從每次賭博中抽5%的稅。“泥碼外金額不受限制,如何招待應酬和發展介紹客戶都由賭廳自行負責,“賭廳貴賓房”利潤主要來自“博彩收益”,“疊碼仔放數”和“籌碼傭金”等,當然還包括所謂“洗錢業務”。賭廳收入“博彩”和“洗錢”收入各占一半。

香港社團羨於豐厚利潤欲染指其中,引發港澳黑勢力火拼數年驚動政府,最後搞平衡除以澳門本土勢力為主外,還是提供部份業務給港資經營。那個“大時代”潮州佬還沒混出來,只是跟在大佬手下打雜的小人物,甚至一度落魄得生活都難以為繼。出於義氣財叔接濟過他,後來還短期跟過財叔一段時間。當時他曾想過改換門庭,但時礙於當年江湖規矩尚嚴,本門如過檔不但要經大佬同意還要請客,找人作證和封“大利是”等,最後沒敢提財叔也無此意。他發跡後視財叔為“平輩”,實際上兩人的確沒有師徒關係。

潮州佬現在想過“馬交”更不可能了,澳門各方勢力飽和處於平衡狀態,況且潮州佬所屬幫派當年與澳門鬥得最厲害,現在雖也有個別“吃得開”的大佬,在澳門經營賭廳業務賺得盤子滿缽滿,但根本輪不到他只能另謀他途,現在東南亞開賭天賜良機。況且潮州佬毒品進貨管道,“軟的”從北面進硬的都從東南亞,本有一定人脈關係近水樓臺。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十二)



財叔剛開始安排人手搞事的時候,對手下師傅千叮嚀萬囑咐生怕出紕漏,他自己就是師傅出身,居然還出了好多“招數”,弄得手下都聽得不耐煩了,人家每天都靠幹這個“食飯”的。如此“老頭子”還是不放心,特意關照“大樑”帶隊,嚴令要“千企小心”,否則後果會不堪設想。開始的時候那幾個“玩嘢”的還算小心,到後來覺得實在沒“挑戰性”也就隨便了。

潮州佬的夜店多數開在舊商業大廈,唐樓和老式單棟樓裡,銅鑼灣本來就是舊區老建築多,舊屋宇管理鬆懈不嚴格,很多電錶房連鎖所都沒有。甚至有的老唐樓電錶箱在樓外,平時用“鐵線”繞幾圈不上鎖。當然有些大樓管理比較完善,但也不是不能進去。其實有無上鎖對於那些人也不起作用,本就是水電師傅又是社團份子,開鎖撬門都是駕輕就熟。開始那些師傅還想顯顯本事,打算重新把相關樓層線路改接一下之類,後來弄幾次覺得麻煩直接來最簡單的。

經常是晚上到時間幾個人進去,把電閘拉掉停電幾分鐘再恢復,舞廳跳舞雖然燈光都很暗,但突然沒電一團漆黑音樂也停了,如此客人馬上開始鼓噪起哄,過幾分鐘恢復眾人也沒在意。過幾分鐘又來了,有的男賓客就沒那麼“老實了”,趁黑對美女們動手動腳,如此美女們花容失色,燈再亮都跑得沒影了。美女們一走其他客人也不願多留,有的甚至下次都不敢來了。嚴重一些只要停電十分鐘客人馬上會離開,香港全年開冷氣哪能停“那麼長時間”。

有幾個穿上工作制服的人下午跑到某大廈,拿個證件晃一下稱要檢查電梯安全,樓下看更也不為意,甚至不用登記人都放進去。他們關掉電梯總閘,然後在電梯口拉上紅白膠帶,插個“維修中”的告示牌就走人了,第二天上午過來重開電梯,任誰也看不出破綻電梯本來就定期維修。問題是下午來檢修晚上電梯自然沒法用,很多客人夜晚過來看到“電梯檢修”,誰願意上下爬十幾層樓梯轉身就走了,本來就不是沒地方可去。

破壞網線只要跑到夜場後樓梯,找到網線用“界刀”用心切刮一下,如此網線故障自然上不了網,甚至連哪裡出問題都看不出來。上不了網收銀機停了開不了單收不了錢,有的卡拉OK連點唱機都不能運作。緊急找電訊公司上來維修發現線路問題,現在都是光纖壞了得全部拆線重鋪,問題是夜場白天根本就沒人,只能安排晚上維修,而且拉線還不能走“明線”,如此又得影響幾天營業。

至於弄響火警鐘更是簡單至極,隨便到哪個樓層對準消防探頭,拿出香煙打火機全大樓的火警鐘都弄得響,按照消防條例客人得馬上離開現場。類似的“小把戲”簡直防不勝防,潮州佬的各個場子隔斷時間就出些小狀況,雖不嚴重找管理處都能解決,但做夜店生意最怕這種麻煩。後來那幾個搞事者實在窮極無聊,看到附近渠務署挖開馬路修水管,居然晚上派人把一條水管鑿穿,結果弄得水漫金山跟噴泉似的,警方過來把幾條馬路封了行人改道整三天,做生意自然是不用想了。

要說完全不會引起潮州懷疑也不見得,問題是舊式樓宇本來問題不少,本來樓頂洗水槽和水箱,平時也會定期停鹹淡水;電梯維修停運也是常有的事情;唐樓電壓不穩“跳掣”偶然也會發生;火警鐘平時也經常鳴響檢查。而且大樓的其他商戶也受影響不止他一家,無非是他做晚上生意受影響更大些。潮州佬以為是最近“運滯”,他相信深水埗本地唯一的“哪吒廟”,居然還特意跑了一趟。神仙保佑下平靜了一段,但隔段時間多少還是有些問題。偏巧這段時間潮州佬外地的賭場生意有進展,結果港星馬泰柬三天兩頭幾處跑。

夜場連續出些小問題也不至于太在意,本來就是他在經常巡場生意好些,不在手下偷懶“蛇王”就差很多,偏巧最近多出些狀況而已。剛開始在外地時手下還彙報些情況,他在電話裡“X你老母”痛駡一頓,後來弄得手下只要他不主動問根本就不報告,即便有時詢問下也含糊其辭。時間稍長生意轉差是自然的,潮州佬回來拿起“數簿”一看自己都嚇一跳。實在是他最近太忙抽不出時間整頓,因為沒過幾天又要飛了。

要說“潮州雄”經營的完全是“正當生意”也沒錯,他一直就以“正經”生意人自居。夜場小姐也好軟性毒品也罷,交收付款都不直接在店內,自然和經營者沒有任何關係。當然,販毒風險大利潤現在也沒以前豐厚,1安士“K仔”也就賺個“千零二千蚊”,但是有固定客源和生意額情況不同。原本夜場的正經生意收入很穩定,現在連帶副業也受牽連,關鍵是“副業”其實才是“主業”。

潮州佬最近經常不在香港生意難免受不少影響,但他根本就沒往有人報復那方面去想,真想搞事早就派人過來殺過來了。老實說如果賭場生意談成了,香港那點損失其實也無所謂。


2019年4月5日 星期五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十一)



現在經營黑社會也不容易,那麼多兄弟要吃飯,要工作,要養家,幫內“灌湯灌水”(日常開銷)本來就很大,還有每月定例向 “阿公”交的“公數”,這是無論如何“一毫子”都不能少的。現在香港完全是法治社會,當年“喊打喊殺”的年代早已過去,社團轉型做正行生意很普遍,既能夠賺錢還能維持兄弟的生計。

雖然“撈偏門”賺得更多不會消失,但在警方持續打壓下風險極大。“潮州佬”平時非常小心,所開夜店表面完全是正經生意,他自己也以正當生意人自居。銅鑼灣是餐飲旅遊購物區人流量很大,近年得益於大陸遊客如織,各類服務行業都生意極好。

潮州佬的夜店本來就很賺錢,再加上提供“特別服務”更是大賺特賺。他才不願意與老頭子拼命,之前的衝突也是因為他敲了財叔一筆,現在花錢引外援就是想讓前者投鼠忌器,量其實力也無法“以一敵二”,他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能用錢解決最好。

法蘭的計策是“搞串”潮州佬夜場不讓他賺錢,財叔對此雖深以為然卻不知如何進行。按照江湖常規無非是派兄弟直接搞事,但對方肯定會報復最後還是開打,既然如此還不如“開片”何必再兜圈子。派人搞事不被對方察覺根本不可能,香港才多大地方社團人士互相都認識,就算調些“生面口”也遲早被人發覺。

法蘭解釋道直接派人砸場自然是下策,那麼多看場打手還有“印巴兵”隨時可調動。就算砸場最多停業幾天很快重開,總不見得三天兩頭動手。況且,潮州佬最賺錢的夜店有不少處,破壞一兩家整體也不受影響。萬一被抓住個把兄弟麻煩就大了,如果對方報警問題就更大了,怎麼說人家表面是“正經生意”。

財叔大惑不解地說那該怎麼辦?法蘭終于點破財叔是做裝修生意的,手下兄弟泥頭,批灰,水電,木工等師傅很多,找幾個可靠的水電和裝修師傅,在潮州佬經營的夜店大樓動手腳,讓他不能正常做生意即可。財叔恍然大悟這倒實在簡單至極,他手下的手藝諒潮州佬也不發現不了蛛絲馬跡。

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潮州佬算是到了黴,他經營的夜店多數是樓上鋪,每隔一段時間店裡不是停電就是爆水管;不是電梯壞了困住客人;就是洗手間沒水無法沖廁;不是廚房下水道阻塞;就是火警鐘不停閃,報警器不斷叫;不是不能上網,就是固網電話打不通;甚至還試過“爆屎渠”。

停電冰箱里的食品壞掉,酒水變熱冰塊都會化。找人維修就算換“保險絲”也得弄一陣,修理電梯整下水道等時間更長,而且經常是修完這個那個又壞,每隔一段時間就出點小狀況,雖然都不算嚴重聯絡管理處都能解決。但是夜場生意最經不起折騰,平時生意一般最旺是週末和節假日,哪怕出點小問題都會導致客戶四散。經常出狀況客人不來了,反正消費場所大把選擇。

客流量大減自然收入不繼,但人工,房租,使費,水電,酒水,食物等花費都不能少,如此收入大減很快日不敷出。最苦惱是之前他“苦肉計”嫁禍,自行在店裡搞“小破壞”還上了電視,現在真出問題更是有苦說不出。另外,居然還發生些意外情況,問題嚴重到根本預料不到。


2019年4月4日 星期四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十)





財叔的裝修公司只負責建築裝修材料的收發,至於接單,設計,安排工程等由外面的公司負責,材料進出開收據都是“手寫單”,然後再整理好輸入電腦。店裡連部收銀機都沒有,他女兒既是會計又是出納,平時業務主要靠她打理。上次法蘭是偶然被“大劉”叫去,給她送修理好的手提電腦。財叔開個發票收發貨物沒問題,但從電腦輸入資料列印明細等,自然是搞不明白手忙腳亂,正巧他女兒不能上班,被法蘭撞上才發生後來的事。

商場被淋油漆後混亂不堪,差佬,管理處,大業主,媒體等很多人擠在一起,同層其他商戶大吵大鬧,還有一幫原本準備領材料的師傅,在外面進也不是走也不行。警方逐家商戶調查記錄取證,“淋紅油”是標準的黑社會報復行動。等問到裝修公司自然是“一無所知”,其實財叔女兒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,她剛生完小孩才回來不久。

現在情形雙方似乎都沒了退路,都在等對方的下一次爆發。財叔回港後第一件事就是找法蘭商討對策,找他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隱秘,誰都知道“黑社會冇秘密”可言,法蘭不是圈子裡的人。財叔的報復計畫非常老派,先“嗮馬”顯示實力,對方想談就找“協力廠商”出面協調,不服就直接殺過去“劈友”。財叔的想法是“江湖事江湖了”能逼對方談最好,相反則火拼是遲早的事情,不如擺在明面一次過解決,省得對方暗中算計防不勝防。

法蘭問起燒車的事情,財叔說不知道潮州佬得罪了誰,反正事情是算在他身上。淋紅油的事怎麼解釋,這倒很像潮州佬的所為。現在外面的看法是他淋紅油在先,然後財叔扔燃燒彈報復。一次性解決不是不可以,問題是到底有多少把握?財叔“曬橫馬”人數肯定不少,其中不少新界老兄弟很能打,但“潮州雄”現在背後有外援撐場,打他等同得罪“阿拉仔”。本來對方是形式上的合作,真開打就逼得對方真聯手,財叔勝算不是很大。

“老頭子”沉吟好一陣問如何最好。法蘭問潮州佬在銅鑼灣什麼生意最賺錢?自然是開夜店如酒吧,舞廳,夜總會和卡拉OK等,並且在場內販毒和提供性服務。法蘭笑問財叔為何不做毒品,後者一拳打過來“靠氣力食飯,不賺陰鷙錢”。法蘭說那最好是在夜場“搞搞陣”,讓他的生意沒幫襯,打擊對方生意遠比動刀槍致命 ,但又不能被抓到把柄。

財叔不耐煩道難度太大,法蘭反問他到底是做何生意的?財叔想了半天似懂非懂,“開估啦,死仔!”




2019年4月3日 星期三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九)



儀式結束後三人到附近幫內兄弟開的飯店用餐,財叔是心情不好必然大魚大肉,“咕嚕肉”,“清蒸老虎斑”,“梅菜扣肉”,酒肉吃個不亦樂乎。叔公則是清茶一杯淨挑些素菜,侃侃而談與後輩聊起了社團典故,對此法蘭的確很有興趣。其中有個細節說娛樂場所,不小心發生衝撞互不知根底,如果對方罵你“你盲啊?”,你就回答“唔系盲,系睇你唔到”,對方就知你是幫會中人不會造次了,說完兩人哈哈大笑。

飯畢叔公告辭財叔談起潮州佬和“阿拉仔”合作的事,如此只好再從新界調人駐場,看來最後攤牌是難以避免了。法蘭輕描淡寫地說不必擔心。對方多幾個“阿差”算加強防備沒進攻的意思。不如將計就計反而減少人手,來個中門大開“空城計”。財叔店裡打坐附近吃飯,門口指揮工友卸貨街邊大聲打電話,每天和周圍街坊吹水聊天開玩笑,幾十年如此成了街區一景,現在居然人影不見聽說放大假了。連“潮州雄”也有些摸不找頭腦,財叔是有仇必報的性格,命令手下加強戒備不能鬆懈。

法蘭的生活倒是自由自在,不用上班大劉和財叔都把他算作員工,每个月工资自动打到他账上。最近“大劉”對他也格外客氣,甚至還請吃了幾頓飯,不斷稱讚他很“幫得手”,每次東拉西扯好半天。他特意去看了阿強居然恢復地極好,竟能一瘸一拐地練走路了,骨折和皮肉傷逐漸癒合,腦部傷害並未導致殘疾,除口眼歪斜說話不清流口水外,視力也開始逐漸恢復。當然那個腎臟是永遠離開他了,還有手臂上的三根手指。法蘭驚歎這個“金毛飛”有如此頑強,如同“小強”般的生命力,可惜付出這麼大代價,不過是個低級黑社會份子,還這麼年輕就弄成個“半殘廢”。

平靜沒多少久接連突發事件,財叔的裝修店開在商場地下,晚上被人撬開管理處鐵閘“淋紅油”,地下其他商戶開的店鋪還有不少,結果到處被潑上紅油漆,天花地板被弄得一塌糊塗。不少店鋪玻璃被打裂,反而財叔鋪頭沒事。“潮州雄”深夜巡完場開車回家,到“7仔”買煙順便買幾串魚蛋燒麥宵夜,剛點上豉油還沒放到嘴裡。一輛摩托車風馳電掣開過來,兩個帶頭盔的騎手“啪啪啪”,往他那輛寶貝白色瑪莎拉蒂跑車,猛然投了幾個燃燒瓶后揚長而去。

“潮州雄”是老江湖第一反應是躲到便利店的職員房間,他空手有人沖進來只要拿女職員做擋箭牌。好在擾攘許久確認沒事後他出來看車,此時火早就被周圍商店的職員拿滅火筒噴滅了。車雖然外表燒得不成樣子,其實內裡損壞不算嚴重,反正保險公司也會陪,但潮州佬還是驚魂未定。要是剛才那兩個人帶槍過來,他在便利店被逼死在裡面必死無疑。他連續打了幾個電話叫手下趕緊過來,自己叫了輛車到酒店住了一夜。

2019年4月2日 星期二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八)




沒幾天財叔又找到法蘭,居然非常嚴肅地要求他加入社團,原來他終於打電話給大劉問清了法蘭的底細,根本就是個外國讀書回來的寫字樓文員,與社團完全扯不上任何關係。財叔得知後老大的尷尬,早知道怎麼能讓他冒那個險,還以為大劉手下派過來的人都是江湖中人。但財叔心裡從看到法蘭那一眼起,就很喜歡這個年輕人,特別是那次眼見眾人持刀衝殺過來,法蘭眼中飄過一絲驚恐,但也只是半秒鐘閃過而已,旁人根本察覺不到,然後他表現出來還是往日那種,介於冷漠和冷靜之間稍帶憂鬱的眼神,財叔從法蘭眼中看到年輕時的自己分毫不差。他雖然自己也有兒子,在英國念完書成家立業,羞于父親的身份完全不與家裡聯繫。

法蘭剛欲推辭財叔不容分說,保證即便入幫會也會絕對保密,他日常生活不受影響,一切由他負責只當是幫他的忙,況且法蘭其實已在黑社會“混了許久”,實在也不算“外人”了。三天后,兩人在灣仔市政局街市門口見面,七穿八拐來到一棟舊唐樓下,搭上拉閘門的老式電梯到樓頂,財叔打開用鐵鍊鎖住的大鎖拉開鐵閘。小客廳裡面有些簡單傢俱一部電視,地上還有之前留下的啤酒瓶,水果皮,包裝紙,舊報紙雜誌等垃圾,財叔嘴裡“媽媽叉叉”,帶著法蘭居然打掃起衛生來。此時一位非常消瘦穿著少見唐裝,帶金絲邊眼鏡的老者進來,手裡還有個黑色手提包。

財叔打了招呼讓法蘭喊了聲“許叔公”,收拾停當關上大門打開裡間的門竟然面積龐大,右側有一尊巨大的關公紅木雕像足有一人多高,長條案上有香爐供品等物。房間周圍擺放很多舞獅的道具,還有不少刀槍劍戟兵器等器物。正面牆上掛著不少人物照片,財叔拿過一個小鏡框給法蘭看,他依稀看到上面中英文字樣,中文似乎寫著“聯興體育總會”字體,財叔告訴他這是早年的的執照,現在留下來做為紀念的。法蘭如此才知道社團原來是“體育社”,財叔的裝修公司叫“聯興”是這麼來的。

本地黑社會入會儀式也是極度簡化,不但是為與時俱進也是被警方常年打壓的結果,但凡參加儀式不論入會與否都可被控告,甚至自稱黑社會份子都犯法。再要像以前似的大擺陣仗,又是背詩又要拜祭,入會要正式介紹,發毒誓背幫規等著實麻煩,現在的年輕人不會也不吃這一套。如此很多入會儀式變得隨意,無非拜一下關公,封一封利事,叫聲師傅也就結束了。今天如此正式的儀式,實在是財叔的輩份擺在這裡,而且多年來他早就不再收徒了,法蘭算是他破戒所收“秘密弟子”,那位叔公是退隱多年的幫中“白紙扇”軍師。

接下來的儀式基本是跟著財叔教的做,先是開壇由白紙扇“恭請壇主”,就是本次香堂儀式的江湖最高層--財叔。壇主以“三把半”香供奉﹐法蘭下跪壇主就座。然後白紙扇口稱“傳新人”壇主循例盤問﹐本次法蘭跟著師公的低聲提點大聲重複一遍。新人過關由執事派清香一枝﹐下跪高舉過頭稱謝。然後,壇主舉起關公大刀﹐以刀背輕拍新徒後背大聲傳諭,洪門“三十六誓七十二幫規”,喝斥如違反便要受家法“三刀六眼”。簡化後規矩共挑了18條比較重要的,無非是“不能欺師滅祖”,“勾結外人出賣兄弟”,“勾二嫂害大佬”之類。

接下來的步驟還真嚇了法蘭一大跳,叔公突然從包裡拿出一隻活公雞,要知道自從禽流感後找活雞可不容易,財叔執刀背誦幾句“鳳凰詩”﹐手起刀落雞頭墮地,然後滴血在酒各自小啜代表歃血為盟。最後財叔對法蘭象徵性地勉勵一番,並且給了一封36.6港幣的利是,取三數相乘等於“一百零八水滸好漢”的意頭。整個儀式就算正式結束,實際上式雖經過大幅簡化,但對於法蘭財叔算是給了天大面子,居然還請出了許叔公作為保薦,幫內很多資深人員當年也沒這個待遇,很多低層的根本就不知道此處是何所在。

財叔告訴法蘭職份是“草鞋”,數字代碼“432”,意思是傳遞消息的職務,三個數字相加等於9,簡稱“九底”。以法蘭身份居然上來就是“草鞋”身份,照理說不符合江湖規矩根本就不可能。本地黑社會最初級的是“藍燈籠”,舊時家裡死人才掛藍燈籠,意思是死過一回重新做人,對社團表示誓死入會的意思。混得好經過師傅引薦,幾年後可以成為高一級的“49”,也就是俗稱的“四九仔”,算是基本黑社會成員了。師傅此時才會正式傳授“三十六誓”成員熟記於心,以後外面被盤問必須對答如流,如此對方如知是幫內兄弟會加以照顧。很多黑社會份子混半輩子也只是個“四九仔”。

“草鞋”的身份遠在“藍燈籠”之上,“四九仔”見到也要以師傅之禮待之,阿強之流簡直算就是不入流。雖然法蘭的情況根本不符合條件,但財叔是幫內老大說了算,況且是秘密入會不做外傳無所謂。讓法蘭入會幫自己,兩人經歷過風雨能夠信任,客觀說法蘭對幫內的事情也知道太多了,不把他收進來也是諸多不便。再有就是財叔還有個想法現在不能公開。當然,他對法蘭有一種莫名的欣賞視他為己出,諸多因素下破例收他為徒,居然還給了個極高的身份。

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七)



“潮州佬”的確是到泰國談賭場生意去了,之前場子不斷被搞還上了電視也是他故意安排的。阿強惹事後他的確5百萬敲了財叔一筆,不過那天出了很多意外狀況,他本意是讓手下埋伏聽他信號才出手,如果事情最後談不成後才發作,誰知道手下誤會提前沖了出來。最後才上演了財叔殺出重圍的一幕,弄得自己受傷還丟了大面子。其實事情發生後對他來講也無所謂,錢已經到手幫內沒有話說,要找回面子也不在一時。另外從來就是話看你怎麼說,他當年跟財叔混過,吃點虧可以說是看在兄弟情分,故意讓“老頭子”。

結果是他收到風前者沒有收手的意思,不停從新界調動人馬準備動手,財叔年輕時就是打仔出身,當年23歲就成為“雙花紅棍”在幫內空前絕後。年輕時成名作是為了救大佬,就是那位後來在媒體上呼籲黑社會也反暴力,幾年前得癌症去世的“鬍鬚佬”,手持雙刀晚上殺入被數十“大圈”包圍的麻雀館,幾進幾出渾身是血,最後救出被困大佬,後來江湖上一度稱他“趙子龍”。他多年做裝修生意人手眾多,而且相當部份跟隨他多年,真打起來肯出死力,況且最麻煩的是不知道對方何時動手,總不能老是防備不做生意,他的娛樂夜場可經不起折騰,打爛了不但錢沒了客人也不來了。

他思慮再三在“孱仔明”指點下,索性“長痛不如短痛”以“苦肉計”以退為進,甚至還叫來了媒體上電視,如此表面上等於給了對方面子沒了再動手的藉口。退一步說就算以後報復,也可以解釋說是被逼的。不少夜店本來就打算裝修,如此短期停業兄弟斷了米飯,肯定會吵上面問起來也有交待。事情安排好後他去了泰國,說實話以他的身份辦個“金毛飛”,連“四九仔”都不算的“死靚仔”,抬一下眉毛自然有人搶著去辦,現在無非是礙于財叔的面子。

回來聽到阿強的消息大發雷霆,嚴厲質問手下誰沒經過他允許就動手,如此一來精心佈置的“苦肉計”適得其反,對方必定出手報復只能明刀明槍了。緊急找到“孱仔明”商量之下,只能出血找“外援”幫手,而且對方還要各方面都能壓得住。權衡再三也只能找“阿拉仔”,在本地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。他在香港做了幾件前無古人的事情,發展香港印巴族裔的少數民族加入黑社會,並且通過他們從事國際偷渡人蛇生意,他在賽馬會養了兩匹馬“印度戰士”和“巴基之星”,因此他黑皮膚手下被成為“印巴戰士”。

這些人多數是本地出生的少數族裔,因為教育宗教膚色等各方面因素,只能從事低下體力工作,而且社區自成一格難於融入本地社會。這些人出手狠辣不講規矩,比較難於控制無法無天,對於江湖道義黑道規矩漠視,有時候自家兄弟喝醉了酒打架都真動刀子。不過,如果想辦個人對於他們簡單至極,有時直接安排偷渡幾個外籍老鄉,辦完事情當天就走根本找不到人無從查起。有意思的是這些本地印巴籍人士,不象真正印度和巴基斯坦人,所謂印巴戰爭宗教隔閡劍拔弩張。大家都是本地出生的“香港人”,平時在外面都以廣東話溝通,雖然彼此母語都是互通的。

問題是即便找到“阿拉仔”人家未必肯出面,沒有必要參與幫派之間爭鬥攪進去,況且江湖上兩派互鬥找外人本就是大忌。花費大沒面子還要防止對方做大滲透壞處一大堆,潮州佬商量之下以夜場裝修完,請“看更”的名義希望“阿拉仔”派人駐守。樓下看更不駐守場內連正式保安都不算,薪酬從優下這倒是完全沒有問題,印巴人士在港當看更很普遍。況且兩人在江湖上本就有些“點頭交情”,如此銅鑼灣夜場出現了不少包著頭巾的印巴籍人士。

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四)



“金毛強”自從回港後的確收斂了許多,甚至把他那頭標誌性的挑染金髮染回了正常顏色,老實說這種髮型在香港早就不再流行,不知道他為如此何執著多年不改,可能原本這就是他的標誌之一。阿強矮小消瘦但也算眉清目秀。回來後衣著也開始保守起來從上遮到下,居然還戴了副平光眼鏡扮起斯文來,不認識還以為他是公司IT部主管之類。

平時更是深居簡出白天不出門,晚上在僻靜的茶餐廳吃完飯,就躲到網吧內房戴上耳機打一夜遊戲,店裡生意一概不管交給手下,其實就算他想出去鬆口氣也不可能,財叔的人就在他身邊做跟班,稍有差池馬上電話就會打過去。如此一段時間風平浪靜,跟班每週來幾次循例問一下。阿強的本性根本耐不住寂寞,這段時間早就被憋壞,無奈上次闖禍太大。大埔晚上談不上有太多夜生活,有家Pacific酒吧在火車站十字路口附近,但龍蛇混雜有的每天晚上交收生意也在那裡,經常有不同幫派喝多了在裡面吵鬧,不過由於背景很硬在裡面鬧事的不多。

阿強只得到比較偏僻的運頭角裡附近,深宅巷子裡面的酒吧餐廳消遣。他通常深夜坐在酒吧角落裡喝幾杯,直到他遇到了啤酒推銷女郎美芳。美芳是個新移民廣東話不鹹不淡,長髮披肩皮膚白皙外表像林嘉欣,雖然已經30出頭還生了個女兒,但外表完全像是少女,高聳挺尖的胸部在廣告恤衫緊繃下,簡直如跳澗而出的小鹿。她被安排到附近酒吧推銷啤酒每週三個晚上,阿強第一眼看到她就不可自拔,雖然對方不敢得罪客戶若即若離,如此阿強對她更加不管不顧。他追女仔歷來就兩招死纏爛打和胡亂花錢。為此死纏對方約會,不停送花,朱古力,手提電話還有化妝品等,有一次居然還買了上百個氫氣球,吊個項鍊禮物盒給她,弄得周圍人看到後集體鼓掌,把美芳弄得極不好意思。

她老公是個餐廳廚師早出晚歸,兩人年齡差別很大婚後話也不多,每天深夜下班回來倒頭就睡。有時候興致來了渾身油煙味,澡也不洗爬上床狠命折騰幾下,此外夫妻溝通不多,女兒由老婆和母親管他從不過問。美芳年輕還輕家裡婆婆又嫌她大陸婆,本來關係就不怎麼好,住在窄小的公共屋村生活窒息。不久兩人打得火熱,開始還顧忌一下老公女兒,阿強本性畢露稱自己出來混沒什搞不定,男人不壞女人不愛,既然將錯也就就錯好了。阿強為此花銷甚大,原本在店裡錢也不多,他當年的最大收入主要是在網上做軟性毒品的拆家,當然此事根本沒敢讓家人和師傅知道,為此多年來他做得十分隱秘只拆貨,絕對不和買家直接見面。之前事情發生後他完全不敢動用網上戶頭,現在開銷增大他重新啟動活躍起來,問題是其他人也能看到他活躍起來

兩人週六唱完K出來已是淩晨,剛下完雨空氣中散發出清冽的淡腥味,地上的雨水潭照射著路燈扭曲的倒影,阿強喝多兩人勾肩搭背東倒西歪走在街上,他故意用力踩著水塘積水,將落在水面上的細小花瓣碾個粉碎碎。美芳被飛濺出來的積水嚇得大叫。阿強順勢攬住她用手都逗弄起小白鹿,美芳嬌嗔起來卻被湊上來的熱唇堵住。不遠出有輛白色豐田已經在附近慢慢轉了好幾圈,現在悄無聲息地停在附近小商場門前空地上。夜深人靜酒精作用下情侶歪居然橫行到了馬路中間,豐田突然猛踩油門沖過來嘎然刹停,車上跳下三個蒙面大漢手持利刀。美芳背對著自然先看到,大叫一聲猛然推開阿強,一個大漢上來一腳猛然踢中她腹部摔了出去,阿強驚醒拔腿就向前跑。通常這種情況下有兩個選擇,一是往附近住宅大廈跑裡面有保安,還有很多監視鏡頭也比較光猛,再就是沖進附近停車場,利用裡面地形複雜設法躲起來。他昏醉下意識往著附近光亮的地方跑。三個大漢極為專業一人後追一人截頭,一人平行跟著他跑,跑不多遠他體力不濟被追上。

一腳被踢在腿彎上跌倒接著眾人一陣狂踢,然後抽出牛肉刀猛然亂砍。香港當年砍人興盛的年代,按照江湖規矩用西瓜刀砍人,雖然鮮血淋漓但只傷皮肉,刀頭由於是方形只能劈砍不能刺捅。如用牛肉刀刀尖細長直捅多數重傷,職業刀手通常沒有多餘動作,刺中對方後刀柄用力翻轉攪幾下,再抽出來必死無疑根本就是拿命去的。阿強怎麼也算是江湖世家子弟,感覺是牛肉刀後直接的反應是趕緊抱緊頭部,鎖緊雙膝身體拱成蝦米狀,緊抱成一團拼死不放開。那幾人一看使個眼色輪流雙手持刀,狠命垂直大力猛插下去,阿強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,抱著的頭稍微鬆開身體也變軟了。幾個大漢立刻跳上豐田揚長而去,整個過程不過幾分鐘。1個小時後在舊石崗軍營附近的樹林裡,一輛白色豐田失車被放火焚燒。

美芳摔倒在遠處根本站不起來,她半撐住身子大口喘氣,掙扎著幾次想爬起來救人,驚嚇恐懼疼痛急切交織天旋地轉。不久有一輛通宵小巴經過,虧得阿強躺倒的地方光線較強,司機和幾個乘客下來報了警。美芳淚眼模糊地看到救護車警車陸續到場,她一瘸一拐地硬撐著離開了現場。回家整理了一下帶著女兒回了大陸,根本沒回湖南老家而是躲到朋友家裡。

2017年1月20日 星期五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六)


如此現場唯一的人證沒有了,對方可以反咬一口。相反江湖上都認為上次事後,財叔“繼續搞事”弄得銅鑼灣生意難做,事情都到媒體上去了,被報復符合“江湖規矩”。況且人畢竟沒有死,財叔把對方逼急了才報復。再說到底報復誰,那些“殺手”到底是否“潮州佬”派的,阿强難道就没有其他仇家尋仇,都沒有確切證據。


不問情由全面沖突,財叔也知道實力有限,不是人力而是財力。上次給潮州佬的錢,一半自己墊付一半“出公數”,聽說對此上面已經老大不滿,只是看他“老江湖”沒有發作罷了,而且這錢也是要補回的。況且已經有不滿說他老人家要面子一時沖動,其實根本就沒必要給這么多錢。財叔裝修工程和其他生意進項不小,但是幫內兄弟人數多,“灌湯灌水”(開銷)哪樣也少不了。現在最簡單的“劈友”,都是按人頭和時間算錢,全面“開片”談何容易。


銅鑼灣夜場毒品收入豐厚,火拼最後靠的還是經濟實力。強仔今後看護治療恢復有得花錢了,“大樑”住公屋根本沒有錢,最後還是要財叔照顧。再說風頭火勢搞潮州佬,強仔只是“金毛飛”連“藍燈籠”都不算,就是還不算正式入會的黑社會,對方可是銅鑼灣“話事人”,防範之下根本無從入手。就算全面沖突對方實力更強大,真要開打吃虧是肯定的。一句話財叔“疊馬”人多,對方“疊水”錢多,最后還是錢多的厲害。


財叔聽完愁眉緊鎖下悶頭喝酒,許久才問法蘭應該怎麼辦。“自然係等單嘢平息落去先講”,財叔怒目圓睜吼道,“咁便宜個僕街仔”。法蘭瓶裝嘉士伯一飲而盡,問道最近沸沸揚揚,銅鑼灣鬧事是否財叔所為。“咁係冇啦!都費事睬佢,佢放人我俾錢,單嘢已經搞掂,再郁佢冇理由”。


“新聞單嘢呢”?
“唔知,可能係其他人”。法蘭許久沉默不語。
“財叔有冇睇過《三國演義》”?
“睇過亞視以前播啲大陸劇”。
“知唔知《赤壁之戰》”?
“冇玩嘢啦”財叔不耐煩。
“赤壁之戰前係《周瑜打黃蓋》”。財叔繼續喝酒。
 “唔通苦肉計?”財叔突然眉毛揚驚道……


淩晨3點兩人出來,空氣清新下法蘭猛吸幾口,酒意頓時輕松不少,道別後說自己走回家。財叔喝完酒叫的士,剛要開車突然叫住他說是遲些再喝。出租車揚長而去。

2017年1月19日 星期四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五)

等到白車把“金毛強”送到醫院,他已經奄奄一息,大量失血心臟停止跳動,所幸香港醫生還是按照程序盡力救治。財叔,大樑,親友,幫內兄弟趕到醫院,急救48小時總算命還是保住了。強仔倒地時“抱頭卷身”的動作救了他,雖然犧牲掉雙臂,但還是保護了部份身體。而且,到底他還年輕生命力強,送醫院還算比較及時。


渡過危險期后醫生向家屬解釋病情,強仔頭部重傷下失去平衡能力,生活不能自理可能要終身坐輪椅。左臂手掌嚴只剩2根手指右臂骨折。肝腎膀胱嚴重受傷,左側腎臟切除。頭部瘀血已清除,但還是壓迫到神經,部份視力受影響,恢復需要很長時間。其他皮肉傷正在恢復之中,肋部多處骨折部位已經固定……


聽到強仔殘廢的消息,他母親哭暈了過去,阿婆當場“小中風”直接送進急診室,“大樑”愁容滿面形同癡呆。財叔心裡老大過意不去,最後還是沒能救下強仔。總算香港的福利醫療,治療其實沒花多少錢,但醫院的事情還是忙了大半個月。接下去自然是幫內的反應了,強仔被收拾得如此之慘,很多看他長大的“阿叔”都覺得過份。


“金毛”本來就交遊廣闊狐朋狗友眾多,“大樑”在江湖上也算資深的,居然對他兒子下手如此之重。惹事生非教訓一下也就算了,全部傷口集中上半身,擺明就是要他的命。眾人都替他喊冤叫屈鳴不平,吵著要替強仔報仇,受害者家屬自然少不了哭訴。財叔已經有些彈壓不住,只得警告不要私下尋仇,所有行動聽候他命令。銅鑼灣那邊完全沒有動靜,打探下潮州佬去了泰國“傾生意”,被搞的場子有的在裝修,有的被“差佬”掃後索性關了門。


財叔店裡醫院兩邊跑,忙了整整1個多月。事情發展到現在,他對此實在理不出頭緒,沒有再和幫內兄弟商量,約了法蘭在新界沙田麗豪酒店的酒吧見面。因為新界離港島比較遠,法蘭住家就在附近,況且環境也比較清凈。自上次兩人“獨闖重圍”後,法蘭沒有再去上班,財叔女兒生完孩子也回來了,他只是偶爾去看財叔。財叔還是往常般談笑自若,邊喝啤酒邊吃花生,就是掃帚粗眉不時緊皺。


財叔直截了當說想報仇,誰都知道事情是誰幹的。法蘭分析目前的情況說根本不可能,財叔的眉頭又皺起來了。事情本就是強仔惹事在先,財叔打了對方救人給錢,對方並沒有報復尋仇。再者就算是“潮州佬”,現在也沒有確鑿證據證明。況且潮州佬最近場子被搞,新聞都上了電視大家看到,江湖上都認為是財叔所為,現在人家報復也是情理之中。當天事發後美芳因為害怕同日就帶著女兒回了大陸,而且根本沒回湖南老家,跑到小姐妹家躲了起來。


結果,弄得香港警方方和黑道都在找她,可是短期內根本難見蹤影。最後把個酒吧老闆困擾得夠嗆,不斷被黑白兩道追問下落,她只是酒商派過來的推銷小姐而已。

2017年1月17日 星期二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三)

中環荷裡活道文武廟附近,沿山石梯的橫街有一家日式餐廳,由於位置偏僻除居住周圍的人,一般人很難發現冷僻處的小店。二樓的小單間裡“潮州雄”和一位極其瘦削,臉色青白的中年人一起喝酒。此人是“孱仔明”平時很少出現,很多幫內的兄弟都不認識。

自上次和財叔衝突發生後,江湖上傳言飛快,有說“潮州雄”伏擊對方失手受傷,幾十人包圍還讓個老頭子“走脫”,“太丟架”以後難混了。也有說財叔不講道理,“金毛強”傷人闖禍在先。問題是當年財叔帶他出道,落魄時還周濟過他,如此根本不能明裡報復,但不出手則被人看笑話,也難於在幫內服眾。所以,他沒找幫內軍師“白紙扇”出主意,而是找了“孱仔明”聊天。

阿明當年其實是打仔出身,練過泰拳和自由搏擊,曾跟過潮州佬一段時日,後來因各種原因轉投他人。他當年在仇殺中替潮州佬,兩次擋槍是過命交情。後來消失很長一段時間,其實槍傷傷及神經疼痛難忍,他開始吸毒止痛後身體變壞。潮州佬在九龍城寨,最後找到他時只剩皮包骨頭,花了巨額醫藥費才救下來,但最後還是傷了肝臟,從此身材瘦削臉色發青。身體養好後到大陸發展,居然生意成功退隱江湖了,現在和家人長居珠海。兩人此後很少見面,但相互間有重要事,還是會想起生死之交。

“孱仔明”生意頭腦很快分析清楚,下策自然是全面開戰,都是江湖實力派,打起來弄不好收不住。經濟上損失難以估量,最後可能會驚動“大家長”。鑼灣夜場損失肯定很大,財叔裝修公司反而有限,但怎麼說面子是挽回了,甚至可以壯大聲勢。中策是按兵不動,等待事態平息。

所謂受害人家長買起“金毛”,本就是潮州佬放出來的話,其實對方只肯出50萬出氣,弄殘廢也不過百萬而已。5百萬已是意外收穫幫裡有交待了,財叔畢竟老江湖輸面子也自然。上策自然是既要保住面子,又能使江湖上沒有話說,甚至財叔也無可奈何。“孱仔明”不勝酒力,陪潮州佬舔幾口臉上多少有些紅暈。

“金毛強”被救後受父親嚴厲訓斥,前後被毒打了好幾次,財叔反而沒再提此事,如此“大樑”就更感自責,況且接下來如何安排,實在是個大問題。財叔秘密讓手下帶他上大陸,躲一陣子後悄然回港。過了差不多有大半年全無動靜,于是就安排金毛偷偷回到香港。灣仔地頭肯定不能回,財叔在新界元朗屯門,經營幾家車房和酒吧,放在那裡肯定安全。但最後還是覺得顯眼,放到大埔朋友網吧當看場,那里不時財叔的地頭相對更安全些。

網吧晚上做通宵生意下午才開鋪,平時安排人與強仔一起出入,儘量不在公眾場合露面,晚上在場子裡躲著不怎么出來。平時就住在附近,廣福道唐樓裡深居簡出。強仔受過上次驚嚇後生性不少,日常也能夠循規蹈矩。灣仔那邊為怕報復,開始幾個月如臨大敵,財叔甚至從新界調了不少人馬。這些“牛屎飛”平時少入市區,但真論打論殺都是好手,平時補充到重要地方駐守。

同時財叔嚴厲告誡手下不可生事,以修頓球場為界不能越過,並和其他關係好的幫會打了招呼。轉眼幾個月過去“水靜河飛”,財叔還是小心謹慎,但小半年過去了還是如此,如此只好將新界人手撤走。很多人都認為“潮州佬”也不過如此,就在財叔都覺得事情過去時,怪事卻開始接連發生,不是聯興裝修而是銅鑼灣。

先是潮州佬名下的夜場,被人以非法無牌賣酒,酒吧“女拳手”未成年,提供情色服務等,各種罪名“報串”警方,被多次查牌生意受影響。最後居然有人在夜場酒吧後樓梯,用報紙放火觸發火警鐘,顧客走避不及還上了晚間新聞。

小說:喋血灣仔江湖情(之二)


總算香港仔被救下沒出人命,也沒落下什麼殘疾。打人踩場傷客人幫會沒面子,況且看場已經放強仔走人,結果卻在本幫地頭動手。銅鑼灣坐館潮州雄暴跳如雷,香港仔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燈。強仔過失傷人請到好律師不算重罪,況且還是動手在先。但是,吃了皮肉之苦豈能罷休,最后找了關系江湖事江湖了。很快傳出有人出錢買強仔暗花,如此自然激起千層浪。不止是灣仔銅鑼灣幫派的事情,不少外面人都想染指。




強仔出事後幾乎嚇傻,打算趕緊著草卻走投無路,更不敢和老豆師傅講,最後竟跑到新界外婆住的公屋躲避,整天躲在廁所裡不敢出來。事發後潮州雄很快派人打探消息,半個月後事情稍有平息,強仔深夜偷到樓下便利店買煙,被潮州佬手下拿住關起來。臭口華”意思要財叔儘快拿錢,否則別怪大佬不給面子。突然高佬平大力拍桌子,一頓呵斥嚇他一大跳,順手將茶壺砸向他。奪路逃竄下聽到財叔的聲音,憑你個四九仔,有咩資格同阿叔阿枝阿祝,叫僕街潮州佬,今晚老地方等啦……”



眾人也不追趕,大家你言我語,不是說要調兄弟過來,就是索性殺過去要人,有的說要找大家長幫忙,還有的要讓其他幫派出面調解等。財叔等眾人說完沉默好一陣,突然對著法蘭問道,今晚夠膽同我食餐飯?,像是詢問又似命令,法蘭猶豫片刻,下意識地點頭。財叔發出往日說完笑話後的怪笑,眾人愣在那裡無話可說。



永安茶樓對面穿過幾條街,斜對面是市政局街市,對面不少通宵營業餐廳,其中有一檔潮州打冷”街邊大排檔。財叔熟客周不時在此晚飯,芽菜炒雞鴨血,蠔仔煎蛋餅,生炒排骨,腐乳通菜上桌,生力啤酒算是給法蘭點的。財叔居然喝紅牌蘇格蘭威士忌,如此搭配也算是特別。老闆娘親自上菜聊幾句,帶著法蘭店裡常見的那種恭敬。兩人邊吃邊瞎聊,財叔還是離不開葷笑話。法蘭心中忐忑,看著路燈的橙光,對應著深藏青色天空,周圍不時路過車輛的紅色尾燈,劃出條條奇異亮線,過一陣停一陣,連成長短虛線。




財叔來前嚴厲警告手下不得造次,法蘭感覺空氣凝固時間極慢,總算啤酒安慰還能坐得下去。突然跑車特有的嗚嗚響聲,一輛白色敞篷保時捷跑車,在人頭攢動的街頭呼嘯而過,幾下拐動在附近停下來。車裡走出個穿著顯眼白色全套西裝,襯夏威夷襯衫,白色三截頭皮鞋的中年人。頭髮燙成小波浪,臉小鼻子大的小鬍子,眼小窄額頭厚嘴唇,此人就是銅鑼灣社團大佬,江湖人稱潮州雄



他過來用腳勾個凳子坐下,財叔埋頭喝酒連頭都沒抬,潮州佬有一句沒一句,阿財,飲乜正嘢啊?。當年出來混阿雄做過財叔跟班,本是財叔帶他出道,後來離開輾轉另投,近幾年經營娛樂業,暗中賣軟性毒品發了財。剛出道就在對上市政局街市混,收取數量不多的保護費,生活無著跟了財叔後才算穩定。當年落魄時常陪財叔吃飯喝酒,所以說這里是老地方


潮州佬口水滿噴說了56分鐘,大意是8百萬現金擺平,收錢放人否則別怪他不打招呼等。財叔一語不發,潮州佬氣勢頓挫。僵持下突然財叔大聲呵斥,潮州佬,你講嘢啊!當年你跟邊個大佬…”。財叔大意說事情已經發生,強仔犯錯自有家法,傷人沒出人命落殘疾,湯藥費住院補償可以付,最多5百萬馬上放人。至於壞了場子可以擺酒賠禮,如果對方提出無理要求,最多就是魚死網破。潮州佬出人意表地從西服裡掏出雪茄煙,拿出打火機叮噹一聲打響,居然坐在那裡抽起雪茄來。附近停泊的貨Van陸續有人出來,暗藏在各種車輛和黑影裡。



潮州佬突然起身大聲道,阿財,下次傾過啦。說完轉身要走,四下黑影人立刻掩殺過來。說時遲那時快肥胖財叔突然躍起,左手拉住潮州佬手臂,右手同時威士忌酒瓶破樽,酒瓶尖抵住對方頸部動脈,潮州佬大驚失色,但手下二十多人各執刀槍圍了上來。財叔讓法蘭閃在一邊,用力抓得對方疼痛大叫,突然膝蓋橫向一頂,整張檯面飯菜飛散一地,穿拖鞋的腳用力踢出,幾張塑膠凳飛向眾人。財叔趁機左手勾住對方喉嚨,右手用力壓著對方蹲下,順勢拖到另一張台坐下,然後大喝一聲到,再來兩枝大啤!


黑影人被不過一分鐘的變化震住,財叔命令潮州佬收回人馬,否則今天別想走脫。一腳踢他膝蓋上頓時起腫,財叔大聲命法蘭過來,抽走潮州佬皮帶拿掉鞋子。潮州佬料不到財叔如此身份,居然動手拼起命來。本想老頭子年紀老邁,況且周圍他早就佈置人,事前已經反復查看沒埋伏,只有陪財叔喝酒的法蘭一人。結果老頭子不減當年,自己反被抓住成了人質。財叔此時緊逼眾人撤退,手頭用勁潮州雄氣喘,臉部发涨成了紅紫色。



財叔右手瓶尖在潮州佬腹部一劃,即刻血染白色西服,潮州佬一聲慘叫臉部扭曲,大聲喘氣求饒同意放人。財叔命其立刻打電話放人,原來財叔早打探到關押地點,派人附近埋伏待機。這邊電話很快打過去,那邊馬上接人帶到安全地點,前後不過15分鐘時間搞定。財叔確認強仔沒事後說,聽日上晝你戶口會多5百粒,此事到此為止就算了結,如果不服隨時恭候



財叔用力推搡潮州佬,帶著法蘭走到大街路口,一輛七人房車飛馳過來,財叔推開他拉法蘭上車。車迅速向尖沙咀方向過海而去,潮州佬手下沖過來扶住大佬,打算追趕被攔住,說是先回去從長計議。車在道路上飛奔許久,財叔突發出平日大笑,靚仔你真好嘢,頭先完全不驚。法蘭其時已不知所措,剛才發生的場景腦中混亂閃現。財叔寬慰說法蘭不算江湖人,潮州佬不會輕易搞他。車到九龍塘後讓他換車,有人將他安全送回家。然後,讓他放假旅行一段時間,工資照出等事情平息再來上班。


飛機視窗外藍天白雲空氣幹清,很快會在東京成田機場降落。事發後的第二天,法蘭到赤臘角機場,買當天候補機票飛往日本。用餐時抿著紅酒驚恐未定,深紅色酒液使他想起,潮州佬染紅的白色西裝,總算是一切都過去了!他不知道的是江湖一場血雨腥風,正在拉開帷幕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