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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9月5日 星期六

武松其實打不過蔣門神

施恩是孟州黑社會老大,經營著本地最大娛樂消費場所。“小弟此間東門外,有一市井喚做快活林,有百十處大客店,三二十處賭坊兌坊。小弟倚仗隨身本事,捉著營裡八九十個棄命囚徒,去那裡開著一個酒肉店。但有過路妓女之人來時,先要參見小弟,然後許她去趁食。每朝每日如此賺錢”。由於效益太好令人眼紅,本地張團練找來蔣門神,搶奪了施恩快活林地盤。張團練是當地正規軍,因此直接出面不方便,所以找來蔣門神做打手。這本來就是黑社會爭地盤,也談不上誰是誰非,反正打贏了就是誰的。




施恩是本地惡霸,老父又管著當地監獄,張團練找外來勢力,輕易將施恩父子搞定。所以施恩相要報仇,肯定也是找外鄉人出手,他不敢惹張團練,因為後者是正規軍。所謂“本待要起人去和他廝打,他卻有張團練那一班兒正軍,若是鬧將起來和營中先自折理”。施恩想找人報仇,自然是先找有本領的囚犯。一來他的家族本就主管本地監獄,二來就算出事可以推在犯人身上。所以他自然想收買武松,上來一番伺候就是想巴結他。




武松後來知道真相後,答應替施恩父子出頭,問題是明知事關重大,他卻還要沿路喝酒,難道不怕醉酒誤事。武松酒量的確不錯,當年雖曾連喝十八大碗酒,單獨過景陽崗打死老虎,所以被稱為“打虎英雄”。其實武松打老虎之前,已經在大青石上睡了一覺,遇到猛虎受驚嚇酒早醒了,打虎的時候武松頭腦清醒,並非醉酒的狀態下,否則早就被老虎吃掉了。宋朝時是發酵酒,蒸餾技術還沒從國外傳入,按現在來講比啤酒度數還低,大約就是2-3度的樣子。酒未經蒸餾發甜發渾,味道就和現在果汁差不多,普通人都能喝上幾斤。




宋釀酒工藝分造曲投料,發酵收酒,上糟過濾等,並有專業釀酒書籍出版,如《酒譜》,《北山酒經》等,說明當時釀酒技術已經成熟普及。武松景陽崗喝酒打虎的原因,主要是景陽崗是荒郊僻壤,鄉村荒野之地,只有一家小酒館。鄉村小酒館釀酒技術不高,談不上掌握黃酒釀造技術。宋代只有大城市酒坊,才能釀制度數10度左右的黃酒,高級食肆才能供應。鄉村野酒最多也就是3-5度以下釀造酒,正是這種低度數渾濁米酒,武松才能喝下18碗。店外酒幌寫著“三碗不過崗”,並非指酒好三碗必醉過不了崗,而是喝完三碗酒壯膽,才好過崗的意思。武松知道鄉野之地無好酒,所以才喝上十幾碗誇耀酒力,他心中有底知道本地酒度數,實在比不得大城市。




蔣門神是張團練從東潞州請來的,團練在宋朝是正規軍武官,如果沒有真本事不會被看上。“那廝姓蔣名忠,有九尺來長身材;因此江湖上起他一個諢名,叫做蔣門神。那廝不特長大,原來有一身好本事,使得好槍棒;拽拳飛腳,相撲為最。自誇大言道:‘三年上泰嶽爭交不曾有對;普天之下沒我一般的了!’從中可以看出蔣門神身材高大,武藝高強尤擅相撲,曾經在泰山武術比賽中取得過名次。從他與施恩交手的情況來看,三拳兩腳就打得一個會武功的人,傷筋動骨兩個月起不得床。施恩很怕蔣忠,“只恐兄長遠路辛苦,氣未完力未足,因此教養息半年三月,等貴體氣完力足方請商議。”意思是讓武松休息半年,恢復體力後再去幫他報仇。




武松看到施恩的傷就知道,蔣忠功夫不弱在自己之上,施恩的傷不是由兵器造成,而是被徒手打致重傷,從傷勢看大致能夠瞭解對方的武功。然而他卻表現得不以為然,一副看上去很輕敵的樣子。“既是恁地說了,如今卻在這裡做甚麼?有酒時拿了去路上吃。我如今便和你去。看我把這廝和大蟲一般結果他!拳頭重時打死了,我自償命!”施恩看他執意要去不便阻攔,武松吃罷茶飯就開始安排。“我說與你,你要打蔣門神時,出得城去,但遇著一個酒店便請我吃三碗酒,若無三碗時便不過望子去,這個喚做‘無三不過望’。”“恐哥哥醉了,如何使得?”施恩不知所以,他怕武松醉酒誤事。武松大笑,“你怕我醉了沒本事?我卻是沒酒沒本事!帶一分酒便有一分本事!五分酒五分本事!我若吃了十分酒,這氣力不知從何而來!”武松藉故瞎吹一番,他對自己的酒量一清二楚。




施恩和武松兩個離了平安寨,出得孟州東門外來,但遇酒店便入去吃三碗。約莫也吃過十來處酒肆,施恩看武松時不十分醉。武松又行不到三四裡路,再吃過十來碗酒。此時已有午牌時分,天色正熱,卻有些微風。武松酒卻湧上來,把布衫攤開,雖然帶著五七分酒,卻裝做十分醉的,前顛後偃,東倒西歪,來到林子前,僕人用手指道:“只前頭丁字路口便是蔣門神酒店。”武松道:“既是到了,你自去躲得遠著。等我打倒了,你們卻來。”武松所以要沿途喝酒,半醉之下打蔣門神,實際上是經過深思熟慮的,他知道自己按武功上說,未必能夠敵得過蔣門神,所以他根本就沒想正經和他打,否則直接上去拿下了。從武松安排殺潘金蓮事件可以看出,人證,物證,口供等一應俱全,他本就是個心思縝密之人。




蔣忠身高力壯武藝高強不好對付,武松在不瞭解對方實力的情況下,馬上就去找他較量一番,其實並非出於魯莽,因為如此可以打蔣忠一個不防備;酒醉之下找對方麻煩以探虛實,即便武松打輸了,無非是蔣打了個醉鬼而已;武松江湖經驗老到,知道對手實力強,自己未必是對手,打算用偷襲的方法,故意裝醉來麻痹對方;武松“鴛鴦腿”要在對方不注意的情況下,才能一擊即中置對手於死地;他已經與施恩結拜兄弟,本次若是打人不成反被蔣忠拿下,則肯定會連累施恩父子,如果武松以酒鬼的身份誤打誤撞,無論輸贏都與施恩無關,最多就是個醉鬼自找晦氣罷了。




武松喝得“大醉”來到快活林,看見蔣門神正躺在那裡乘涼。照理如果武松本事了得,應該直取蔣門神,他偏要繼續往前走,到“河陽風月”大酒樓處停下,對裡面的小婦人調戲一番。武松道:“過賣,你叫櫃上那婦人下來相伴我吃酒!”那婦人大怒,卻待奔出來。武松一手接住腰跨,一手揪住雲髻,望酒缸裡只一丟,把這婦人泡在大酒缸裡洗澡,渾身都濕透了。蔣門神得知有人搞事追來,實際上武松並不知道她是蔣小老婆,武松所做一切只為引他上鉤,等蔣門神氣急敗壞趕過來。“蔣門神雖然長大,近因酒色所迷,淘虛了身子,先自吃了那一驚;奔將來那步不曾停住;怎地及得武松虎一般似健的人,又有心來算他!蔣門神見了武松,心裡先欺他醉,只顧趕將入來。”




“說時遲,那時快,武松先把兩個拳頭去蔣門神臉上晃了下,忽地轉身便走。蔣門神大怒,搶將來被武松一飛腳踢起,踢中蔣門神小腹上,雙手按了便蹲下去。武松一踅,踅將過來,那只右腳早踢起,直飛在蔣門神額角上,踢著正中望後便倒。武松追入一步,踏住胸脯,提起這醋缽兒大小拳頭,望蔣門神頭上便打。原來說過的打蔣門神撲手,先把拳頭虛影一影便轉身,卻先飛起左腳,踢中了便轉過身來,再飛起右腳,這一撲有名,喚做“玉環步,鴛鴦腳”。從雙方打鬥的過程看時間很短,武松給蔣門神來了個“斬首行動”,只一回合就將身高馬大的蔣忠打倒在地。




蔣門神身高臂長,体重力量占優,武藝高強擅長近身相撲肉搏,技巧方面也有强项,哪方面來講對陣武松都有優勢,憑武松實力徒手之下各方面都吃虧。正常情況下他打不過蔣忠,所以武松才处心积虑暗中设计,滴水不漏连施恩都要瞒过,否则早就一对一当面拿下了。武松敢在施恩父子前誇口,“憑著我胸中本事,平生只要打天下硬漢,不明道德的人。”主要是他行走江湖多年,打架鬥毆實戰經驗豐富,對付蔣忠之類高手硬打不行,就只能設局暗算搞定。所以武松早打定了主意,知道打不過根本沒想正面交手,甚至連施恩都瞞過,沿途喝酒設計扮醉鬼。如此武松在暗處蔣忠在明處,出奇不意偷襲蔣門神,取得孟州了黑社會火拼的勝利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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